陈若弱低着头,没重视声音,闻言下认识地回道:“是底子对不了账!”
她认字少,顾屿身边的丫头却都是个个识字的,闻墨拿着笔,站在边上记名字,顶着一堆管事灼灼的视野,头一回感觉本身像极了公堂上的主簿先生。
府库大开,先点的是上个月的账,不算吃用,买进的锦缎玉石书画摆件一样样翻出来,和帐本一一对过,帐本是胡涂账,陈若弱可不胡涂,上面记了多少银子的账,她就让喜鹊找几个外头的小厮去问这些东西的时价,银子和东西对不上价,看一眼帐本底下买进的管事名字,就记上一笔。
列出比来一年每个月的节余银子,陈若弱让人去了一趟钱庄,对了一下存入的钱款,又把府库里的现银按年代算过,一笔一笔称了重,扫一眼底下也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别的甚么,个个满头大汗的管事们,她瞪起了眼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不对账么?”
顾峻不饿,就是困,从小被父兄和姐姐娇惯到大,把他养出个少爷脾气的同时,又有一份实心眼,他不晓得镇国公只是想给他个经验,让他闭门思过,只觉得抄完家规就没事了,相对的,他感觉五百遍家规抄完他便能够出去,因而拼了命地抄,抄到面前冒金花都不肯睡。
陈若弱又让换了一张纸,算的是支出的账,镇国公府秘闻颇丰,历代镇国公都非常有目光魄力,积累几代的田产地产房产列出来,足以教大部分世家勋贵眼红到滴血,田租一年一算,地租和房租一月一算,每个月支出的银子大抵上差不离,但月尾节余就很有些意义了。
陈若弱被看得脸红了,好半晌才憋过气来,哼哼唧唧地把帐本一放,仿佛找到了面前人的甚么缺点了似的,轻咳一声,说道:“这些帐本底子就没有专人来记,花出去的银子条条都没个定命,就像锦缎,明显库房里有上好的缎子,每个月还是一笔花出去的,这记的也不是多少多少匹,而是甚么一车两车的,这里头的账也就乱来乱来……”
直到顾屿走到近前,顾峻才反应过来,蓦地转头,一见顾屿,他就瞪圆了眼睛,“大哥!”
好轻易熬到买进的账算完,闻墨手边的纸上已经写满了名字,每一个名字底下都或多或少有些正字,有的正字已经四五个,有的正字只要两三笔。
既是杏眼的神,又是桃花眼的形,笑着看人的时候目光盈盈,仿佛蕴了一江春水似的和顺,冷下来时又如同雪山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前日陈若弱差人送来的食盒里已经甚么都不剩下了,糕点这东西甜腻,她送来的又多,顾峻开初强撑着不吃,厥后夜里饿得抓心挠肺,还是翻开吃了,冷透的甜心糕滋味固然不如刚出笼时好吃,但几个下去,实在很能饱腹。
“别撑了,回房去睡,爹去上朝了,等他返来我跟他说。”顾屿拍了拍顾峻的后背,语气暖和道:“爹问起你,你就认个错,事情就算畴昔了。”
订阅不满30%的亲要等三天哦,么么哒! 顾家人丁薄弱, 传到现在只要寥寥几点血脉存世, 镇国公是这一代的族长,自初代镇国公在都城安身起, 族中的祠堂就从桑梓迁徙过来, 一向到现在。
那奇形怪状的小人脸上,另有一大片滴落的墨渍,也不知是不是画到一半睡着了蹭上去的。
顾屿发笑,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反倒是不按常理地伸脱手,摸了摸猫脑袋,语气和顺道:“你是这府里的主母,想做甚么就做甚么,并且,府里的帐本不清楚,也是文卿胡涂,惹夫人劳心劳力,文卿感激惭愧还来不及,何故言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