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和尚也是个妙手,接连两杖都被赵安然轻松化解,心下也是惕惕,撤回禅杖立个流派,朗声道:“敢问道长何人?为何洒家师侄的坐骑会在中间身畔?”
赵安然微一侧身,避过一杖,正想说话,那和尚的禅杖已是泼风般地打来,有如泰山压顶,力道微弱之极,赵安然挥袖一拂,将禅杖带到一边,余劲散逸,沙飞石走。赵安然亦是微微一惊:这和尚的武功虽未臻化境,但这一杖神力天生,外门工夫,已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
暮色苍茫,瞬息之间白马已奔出数里之地,模糊听得东北边角上,有行军鼓角之声,于承珠怕再碰到官军,拨转马头,向西疾走,再过半晌,杂声俱寂,四野空无一人,白马走入了山谷的羊肠小道,确切离开了险境。○于承珠这才长叹一口气,又禁不住犯愁道:“被阳宗海这么一闹,我徒弟给周寨主的信还没来得及转交呢。这可如何是好?”
方才转过山坳,忽听得一声大喝道:“好大胆的偷胡匪,张丹枫的坐骑你也敢偷?”声到人到,月光之下,看得清楚,是个浓眉大眼的和尚,拿着碗口普通粗大的一根禅杖,见了赵安然,不由分辩,便呼地一杖迎头打下来。
三人来到厅中,石翠凤出来驱逐,四人坐定,周山民强忍伤痛,也出来与世人相见,向赵安然和于承珠伸谢以后,恨恨道:“我对瓦刺敌兵,大小数百战,从未有本日之惨败,不料本日反伤在官军之手,此仇我发誓必报。”于承珠将张丹枫的信递给他,周山民看过了信,忽地长叹一声道:“唉,看来这仇报不成了!”
潮音和尚插口道:“练到似你我这般的武功,和比练熟水性哪个更难?”周山民道:“练武功当然比学游水更难。”于承珠笑道:“这可不就对了?谁都不是生来会的。北人到了南边,只需勤加磨练,天然便习水战。”石翠凤道:“至于说到大队行军,难于通过官兵防地,我们能够叫弟兄扮成各色人等,化整为零,都混到江南来呵。”周山民哈哈笑道:“你们都如此说,我岂可不如巾帼?实在我何尝不晓得张丹枫说的是正理,救民于水火当中,乃是我辈侠义中人的本份,岂可推让。我就是不平气朱家的天子,我们为他着力,他却反过来要毁灭我们。”石翠凤嫣然一笑,道:“张丹枫也没有出过牢骚,论起来他比我们更该痛恨朝廷。”周山民道:“好,只要我能回大寨,必然出兵。”
赵安然正欲持续前行,于承珠俄然脸上一红,道:“烦请真君在此稍待半晌,长辈去去就来。”说罢扭头便跑,几个起落背影便消逝在树丛之间,赵安然微微一怔,随即不由哑然发笑。
本来潮音和尚平生最爱打抱不平,传闻倭寇在东南本地大肆殛毙,义愤填膺,便跑到浙江台州去助那边的义兵首级作战,但寡不敌众,在一次战役中,以数百义兵对抗三千倭寇,固然杀敌无数,但义兵亦折损过半,潮音和尚好不轻易庇护义兵首级叶宗留、邓茂七冲杀出来,商讨之下,感觉倭寇势大,单凭一省之力,难以对抗。潮音和尚与金刀寨主周杰私交甚好,遂单独北上前来,企图请周杰联络北方武林豪杰,一同南下抗倭。途中他写信给张丹枫,将后果结果都说了然。这几处猎户人家是金刀寨派在关内的据点之一,潮音和尚前来想探听动静,刚幸亏此处遇见了突围出来的金刀寨世人。
赵安然心中一动,笑道:“本来是潮音大师劈面,贫道有礼了。”和尚一怔,道:“道长识得洒家?”赵安然道:“玄机逸士座下四大弟子英名,贫道闻名已久。”和尚道:“戋戋浮名,不敷挂齿。道长但是识得丹枫么?”赵安然回顾笑道:“于丫头,还是你来解释吧。”只见于承珠自十余丈外飞掠而至,还未近前,便躬身施礼道:“徒孙于承珠,拜见师伯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