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飘飘摇摇传来伶人委宛轻柔的唱曲,仿佛斜风细雨中掠过水面的柳枝,带着层层波纹,漫不经心飞扬起来。
林伊人对祁境道,“谷女人和陆女人眼下在那边?”
言绪紧紧盯着林伊人,仿佛要看入贰心底,“王爷乌玠令在手,为何却并未将其上呈晔帝?”
空谷之音,委宛缠绵,行云流水,似真似幻,待一曲结束,林伊人缓缓收势,言绪方才展开星眸,孤傲俊美的面庞上,透暴露一丝不易发觉的赞叹。
言绪道,“翯王当知,姬某并偶然与王爷为敌。”
“二十年前?”言绪冷然起家,一袭红色锦袍如匹练般垂下,如墨青丝将肌肤衬得白脂若玉,“二十年前,桓帝听闻胡蝶谷为瑄国余孽堆积之地,亲身率军前去剿杀,不料却对胡蝶谷谷主长女顾芍筠一见倾慕。彼时,顾芍筠已与我母舅两情相悦,桓帝不但派人刺杀我母舅,还暗中夺走了辜墨玄铁。顾芍筠为护我母舅逃离险境,冒死相救,乃至身负重伤,危在朝夕。”
“前提?”言绪眸光微动。
林伊人拈起一枚樱桃,在指尖悄悄把玩着,“谆国储君不稳,内部动乱,对偃月国百利而无一害,这本就是世子运营之事,若说本王欲借偃月国之力扳倒太子,倒不如说,世子可借本王之力令谆国朝局动乱更加妥当。”
言绪眸中倏忽一紧,猛地回身,“姬某倒不知,王爷竟然有介入江山社稷之心。”
祁境端着一个莹润光亮的白瓷碟,走入屋内。白瓷碟内,有六个呈花瓣状的点心,小巧精美,金黄油亮,披发着一股淡淡的清甜香,看上去便让人食欲大动。
“夕泠宫?”林伊人微微惊诧,“三百余年前,绝世名匠叔离将辜墨玄铁献给瑄国孛帝秦置,瑄国毁灭后,辜墨玄铁一向被供奉于谆国皇家宗祠内。二十年前,辜墨玄铁被盗,不知所踪。以后,五大山庄听闻辜墨玄铁遗落至牧塬王庭,因而挺身而出,合力将其夺回,世子为何会说,辜墨玄铁本在夕泠宫手中?”
未料偃月国权势竟然已渗入堑州……林伊民气中暗惊,“既然如此,世子为本王找些堑州官员的讹夺之处,该当并不费事。”
林伊人正欲开口,绛雪阁别传来了祁境的声音。
林伊人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完成皇上指派之事,世子未免想多了。”
“世子请入坐。”林伊人微微抬袖,“既然世子不肯割爱,本王亦偶然勉强,辰延令一事,便当我从未提过。”
言绪冷道,“翯王只怕不知,辜墨玄铁本是夕泠宫宫主申幽桐赠送我母舅之物,不料却被桓帝夺去,上演了一出为情所困的戏码,以后才流失于牧塬王庭。”
“我晓得。”林伊人神采略黯,给言绪斟了一盏茶。
林伊人有些无法,“你将桃花酥端到茶庄去,让她二人耐烦坐一会儿。”
林伊人双眸微眯,脑海中浮光掠影闪过连续串身影。垂垂地,一个穿着富丽、唇上蓄着短须的中年男人变得清楚起来。
言绪道,“既然如此,翯王本日又何必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林伊人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三个字,“辰延令。”
“如此说来,倒是偃月国欠了王爷的情?”言绪冷道,“王爷有甚么前提,无妨先说来听听。”
“月圆之夜,王爷暗卫不知所踪……”言绪踱至案几前,眸中清冷,“莫非王爷觉得,秋逸山庄内独一倚岚门之人,而无偃月国之人?”
林伊人撩袍而坐,泰然自如道,“若非如此,世子怎会故意与本王在此一谈?”
“送出去吧。”林伊人道。
林伊人持续道,“不知谷女人饮食为何会有异于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