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北自幼被世人爱若珍宝,何时受过如此委曲,一时之间脑中一片浑沌,眼神板滞,愣怔在原地。
自入庄以来,沈东篱辞吐温雅,进退有据,从未露过锋芒,但刚才他一踏入后院,洛令年便感遭到一股横扫千军的肃杀凌厉之气。
“爹――”洛清尘一声惊呼,潸然泪下,从速拦在洛小北身前,“都是女儿不好,您要惩罚就惩罚女儿,小北只是孩子气,您何必与他置气。”
林子衍点头微叹,“王兄一贯菩萨心肠,不如摆到庙里供起来。”
“伊哥哥……”林音音见世人远去,立即瘪着嘴,泪眼汪汪,将脑袋埋进了林伊人怀里。
锵!锵!锵!
“洛庄主不必客气。”林伊人衣袖轻抬,云淡风轻道,“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辩论,他二人转眼也就忘了。我与子衍、音音明日便要分开,还要烦请洛庄主去找辆温馨些的马车,音音乃金枝玉叶,受不起路途颠簸之苦。”
“洛小北,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要让苏哥哥杀了你……”林音音被洛小北戳中了悲伤事,顿时大哭起来。
洛令年感激地看了爱女一眼,“湫涟,我见沈东篱三人风采不凡,举手投足间皆带高贵之气,暗中早有狐疑,本日又听那小女人口口声声自称皇亲国戚,心中不免担忧,若真是与皇家结了怨,香雪山庄岂不是后患无穷?”
林伊人返回香雪山庄,立即发觉山庄主子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由心中一紧,从速朝后院走去。
“洛庄主。”林伊人仓促踏出院中,双眸轻扫……只见林子衍站在紫荆树下,负手而立,神情非常淡然,清楚早就想让洛小北吃些苦头。林音音则梨花带雨,神情惶恐,看上去被吓得不轻。而祁境,在见着林伊人的一刹时,明显是大大松了口气。
“湫涟,我并非成心责打小北……”
“沈东篱?”洛令年微微蹙眉,拈指沉吟……林伊人、林子衍、林音音三人当中,林子衍倨傲无礼,林音音刁蛮率性,洛令年都未曾放在心上,真正让他有所顾忌的,唯有这个自称沈东篱的年青公子。
“真是罪恶,”林伊人抚额长叹,“还是伊哥哥进庙里吧……”
“小北!”洛清尘惶恐失措,抱着洛小北泪如雨下。
洛令年与许湫涟多年来只得一子,加上洛小北体质孱羸,常日里自是各式心疼。本日许湫涟出门敬香,洛小北与林音音再次产生抵触,洛令年听闻林音音口中提及皇亲国戚,心知林伊人三人必然与皇家渊源颇深,气急之下,不免对洛小北动手重了些,眼下见爱子俄然昏迷,顿时面若死灰,额汗淋漓。
让洛令年感到光荣的是,沈东篱仿佛并不肯将小北和林音音的冲突闹大,可与此同时,他也再无此前温良恭俭的姿势,不但开口让洛令年为三人筹办马车,并且表示林音音不耐颠簸之苦,明白表示出了偏袒庇护之情,模糊透暴露一丝霸气。
洛令年夙来与许湫涟伉俪情深,将爱妻和一子一女视为心头珍宝,现在目睹妻女痛不欲生、爱子存亡未卜,不由心中疼痛难当。
一时候,院内万籁俱寂,一触即发。
“那是天然,”林音音语笑嫣然,“如果有哪家古刹敢收苏哥哥,我让他们全都去做寺人!”
林子衍唇角轻扬,“只要苏卓云没有被供在庙里,她就不会怕。”
“子衍,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林伊人牵着林音音朝客房走去,“香雪山庄藏龙卧虎,就凭你我身边这几个暗卫一定讨得了好,既然明日便要出发前去凌波镇,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洛令年沉声道,“多谢沈堂主不计小北言行无状之罪,洛某立即派人前去筹办马车。”说罢,让下人抬着洛小北,和洛清尘一起分开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