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至此,刘义山面色更加愁苦,若非大雪困住余鸣,他也不会死在本身统领的驿站里,余鸣贵为严州太守,官至三品,他如何担的起这个责?
“平常刀背厚的砍刀、柴刀,皆为短刀,因凡是长刀,都力求轻巧便于随身照顾,行刑之时刽子手所用刑刀,倒合适此番分尸所用。”
刘义山见躲不过了,一咬牙,眼含惊骇的问:“少卿大人,仵作女人,你们莫非不感觉余大人死的诡异惨烈,不似报酬?”
谢南柯生的超脱温文,刚入大理寺不久,尚不风俗,现在他呕的脸白如纸,朝她摆手,“不必,无妨事,无妨事——”
她往屋内虚空各处扫了一眼,乃至接下来的问话莫名有些诡异,“敢问驿丞,您这是在拜屋子里哪位菩萨哪位佛?”
宋怀瑾点头,这时谢南柯持续道:“另有第六人,是腊月初三到的,此人只要通行文书,其上盖得是镇北军的帅印,只是驿内主簿不知其人名姓。”
宋怀瑾三十有五,任大理寺少卿多年,手上过的案子很多,此番带的十二差吏,亦多为办案熟行,他们见过的分尸案不在少数,可此番死的是三品太守,且还在有颇多使役的官驿里被分尸,便格外感觉心惊。
刘义山忙道:“大人们都未曾分开,他们皆要入京,眼下离岁末另有几日,并不急出发,而余大人死的古怪,谁若急着走反倒有疑,暗害朝廷命官是大罪,谁也不想惹费事。眼下诸位大人都在各自房中,可要请他们至堂中查问?”
“去都城要翻雁行山,大人您从都城来的,自是晓得山上路难走,腊八早上见大雪不断,余大人和驿内几位大人便都决定不走了。”
道上积雪齐脚踝深,才走了几步,她密长眼睫上又结了一层白霜,戚浔呵了呵手,拢紧了身上略显陈腐的鸦青色大氅。
此驿建于前朝,坐落在檀州与都城交界之地的雁行山下,经数次扩建,颇具气象,从檀州、酉州、肃州等地南下的文武官吏、军衙信使多数来此停宿。
她正猜疑间,忽听里间有人沉声惊呼了一句,很快,一个年青的差吏捂嘴冲了出来,趴在门口雕栏上便是一阵干呕。
看清屋内幕形,她忍不住皱了眉。
“大人,查问到了——”
宋怀瑾目光越太高墙,“驿内世人呢?”
宋怀瑾带着疑问,出门绕着配房盘问了一圈,除却祭奠过的佛香,暂未发明非常,等他再返来,戚浔已有告终论。
“全部东厢的地砖都被染红了,下官从未见过那么多血,好似,好似余大人身上统统的血都流尽了,而余大人的死状,更是……”
行在她前后的,是大理寺一众差吏,他们各个公服显赫,腰配绣刀,威势逼人,即使戚浔身材挺拔,琼姿玉貌,亦被掩住光彩,只离得近了,才瞧出兜帽下那双灵动的眼睛,敞亮机灵,仿佛能抓住这冰天雪地里的统统端倪。
寒冬腊月,大雪初霁,过了书有“芙蓉驿”三字的牌坊步入驿内,戚浔先看到右手边一列宽门窄窗的仓房,而远处的驿馆楼台连缀棋布,仿佛山中集镇。
“就在配房里未曾动过,云州太守吴涵大人是懂道的,交代下官不成挪动尸身,免得查验不便。”
“是,头被割下来,腰腹被斩断,两条腿从膝盖处断开,可尸身却又拼合在一起,离远了乃至瞧不出非常……”
她往地上扫了一眼,“大要上看,是在此处罚尸。”
戚浔只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已分不出多余心机,她秀眉紧蹙,浑然忘我,与半晌前翩然抿笑的人大为分歧,特别那双眸子,专注寂然,透着锋刃般的沉着,尸身上一丝一毫的陈迹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