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缥缈,湖水清透,碧水中心,白莲盈盈而立,粉苞坠露,青荷滚珠,画风平淡,画工精雕细琢,且意境深远,当世难寻。
狄应垂眼,又是沉默。
狄应目光如刃,紧盯着徐婶面庞,见其怯懦不似假,悲怀亦如真,话语当中本就真真假假,徐婶也有些底气,便没瞧出甚么,待她言毕,寂静半晌,又问,“其间管家可说了甚么······”
“老爷命我召你畴昔问话,方才我在院中连喊几声无人应,又闻得徐婶张口杜口肮脏事······待会儿到了老爷跟前,万不成这般口无遮拦。”齐越上前扶起徐婶,看了床上昏睡的徐管家一眼,叹了口气,“如果惹怒了老爷,管家大人的病······哎,就当为了管家大人,婶子亦当谨慎。”
中门处,梳了双平髻的小丫头,约莫十五六岁,一身碧色襦裙,贴门后站着,谨慎翼翼暴露半只眼,觑得狄应跨马飞上,身后仍旧跟了四名僮仆,超出府门,哒哒的踏马声垂垂消逝于贩子,一扭头,两条细腿交叉成影,朝云水居跑去。
“早晓得深府大院肮脏事多,当初就不该让你来,老诚恳实当个教书先生有甚不好,安安稳稳,良儿也不会丢了······”
狄应虽早有预感,神采仍不由得更加黑沉,短而齐的指甲因偶然的颤抖敲击了碗碟收回轻微的响动,多年的杀伐与策划早已让他练就了一身不动如山的本领,怒意与不安在腹中兜了一圈,化作脸上的凝重,收拢五指攥起拳头,狄应沉寂说道,“唤徐氏前来。”
主子歇了口气,拾起话头,“一起直奔东院,在院中呆了好久,徐管家阁房怯懦不敢入内,比及徐管家出来后,疯颠普通浑身抽搐,继而倒地不醒······”愈说,声音愈弱,脑袋深埋胸口,恨不得当场刨个洞口躲一时风波,决计没有偷瞧主子神采的胆量。
“说甚么!”狄应耐烦耗尽,一把将玉箸摔在桌上,低吼出声。
边幅虽称不得极好,可挑眉颦笑间自有一股世所罕见的风味,令人流连侧目。
“嘘——”,一浓眉阔腮的女子面带厉色,冷目一瞟,见小丫头尚算见机,立马低眉垂眼,躬身以待,方才嘴角含笑地转头凝睇着长案前执笔作画的美人儿。
“派府医畴昔诊脉。”狄应啜了一口米粥,平平说道。
“夫人下笔如神,实在不凡。”,那边幅板正的女子不由连声赞叹,又侧身往小厢一指,与有荣焉道,“那屋里肆意一幅传播出去,足令世上那些个沽名钓誉自视狷介的文人名流们奉为圣物,每日瞻仰仿效,也学不得一二分去。”
“主子看过了,徐管家确是昏倒不醒,盖了三条棉被,仍浑身冰冷,盗汗直冒。”
“婶子可要服膺,甚么当说甚么不当说。”言罢,齐越抽了她手中的白布巾,点点头,“出来吧。”
狄应面色垂垂冷硬,强大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徐婶!”仆人高唤了一声,“我明白徐婶忧思在怀,可话不成胡说。”
“齐越,咋返来了?”徐婶扭头,泪眼昏黄地问道。
“到底是遭了甚么孽,昨日还好好的······”
“是”,徐婶喏喏退下。
一起上,齐越叮嘱几句,便到了抱阳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