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所居之处位于府邸东南边角,背靠府墙,常日里徐管家在外院奉侍,得空返来,夜深人静时方能拖着一身怠倦返来歇息,故而这座小院鲜少有人拜访。
徐婶一时惊奇交集,愣在原处半晌没缓过神来,待一个激灵从后背蹿出,忙转过甚朝外看去,院门已然敞开,只看到墙角处徐管家一闪而过的衣摆,再顾不得很多,迈开大步跟了上去。
徐婶跟不上他的步子,“慢点儿,看路。”
约莫过了半盏茶,在震耳欲聋的哭号声和天旋地转的闲逛中,徐管家眼皮翻开一条裂缝,入目便是徐婶大张的巨口,口水喷溅到面门上,几乎再次昏死畴昔,“甭・・・・・・甭晃啦,”支起臂肘,腹中一阵翻滚,脑中如坠铁石般疼痛不已,“嚷甚么――”。
心中虽已天翻地覆,面上却极其平静,由徐婶搀扶着起了身,半个字未几说,扯了徐婶袖口闷头往前走。
“胡说!我方才・・・・・・”话吊了尾,因他竟然记不起之前产生了甚么,面前恍惚一片,似是有烛火,有虚影,有绣了金丝的织锦・・・・・・
院门外植了大片绿荫,摆布两边各辟一条小道,徐婶出了院门,偶然间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月如圆盘,清濯得空,星罗棋布,却稍显暗淡,无半缕云丝环绕的青碧天空如褪下遮羞薄纱的妙人,坦露无遗地铺陈着光净夸姣的身躯,徐婶心头突地一下,如此良辰,不知为何她却只觉不祥,昨夜产婆抱着死婴砰砰敲响院门时,她披衣出门,恍然看到的便是这副风景。
东院上方的天空好似铺盖了一层无形的樊篱,明朗如白天的月色涓滴照不亮这百亩荒院,徐管家站在院中心,半人高的野草几将他佝偻的身躯尽藏,眯起眼,望着十余丈外连排的房屋,蛛网横布,暗中残虐,仿若要将仅剩的几缕亮光尽吞于腹。
“可算了了一块芥蒂。”
念顷之间,襁褓便要离手而出,徐管家忽又一愣,夜风随之瞬息停滞,静观其行动,待徐管家蓦地收回击,扭头从旁薅了满满一把软草,又捡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裹入薄褥,手脚敏捷地捆绑健壮后,夜风便又丝丝哑哑吟唱起来,似鼓励,似欢庆。
“老头子・・・・・・”徐婶捏住衣角,心头不由得出现寒意。
“老头子,这是要去哪儿?”
徐婶见他面色不好,也不敢多言,依从地清算好了摔落在地的碎片,又着仓猝慌地铺好被褥,二人便歇下了。
“你倒是说句话。”
夜风呼呼,穿枝过叶,凄厉幽怨如人低语。
比拟之下,徐管家却似松了口气,紧绷的面皮稍稍败坏,拢了拢襁褓,上前一步,单手一推,灰蒙蒙的灰尘纷繁扬扬飘落,呛得身后的徐婶一阵咳嗽,忙一手掩面一手扇灰,措手不及间听闻徐管家幽幽说道,“在此等待,不成入内。”
余光中徐管家渐行渐远,徐婶低下头,仓促赶去。
“无辜妇人,休要扰她!”徐管家莫名说了句,而后熟稔地沿着密草丛中肉眼难觅的青石小道蜿蜒而行,约莫百步便顿住了脚,扒开厚重的波折,一片湖泊现于面前,只是昨日清透不再,全部湖面已被乌乌压压的藤蔓和水藻覆盖,打眼望去,与高山无异,但偌大院落满盈的阴湿之气都讳饰不住的恶臭,直熏得人头晕目炫,几乎坠泪。
以天涯之遥,徐婶亦步亦趋跟在徐管家身后,一边摆布细心探看,时不时低声嘀咕两句,一起上徐管家都仿若未闻,不予理睬。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