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身佛,没模样,一颗圆光涵万象。
诗曰:
无异无同无有无,难舍难取刺耳望。
我那小时见你,是你头上有草,脸上有泥,还不怕你;现在脸上无了泥,头上无了草,却象瘦了些,腰间又苫了一块大皋比,与鬼怪能差多少?”
今既入了沙门,如果还象当时行凶,一味伤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忒恶!忒恶!”本来这猴子平生受不得人气,他见三藏尽管绪绪叨叨,按不住心头火发道:“你既是这等,说我做不得和尚,上不得西天,不必惩般绪咶恶我,我归去便了!”那三藏却未曾承诺,他就使一本性子,将身一纵,说一声“老孙去也!”三藏急昂首,早已不见,只闻得呼的一声,回东而去。撇得那长老孤孤零零,点头自叹,悲怨不已,道:“这厮!这等不受教诲!我但说他几句,他如何就无形无影的,径归去了?罢!罢!罢!也是我命里不该招门徒,进人丁!现在欲寻他无处寻,欲叫他叫不该,去来!去来!”恰是捐躯冒死归西去,莫倚旁人自主张。
无体之体即真体,无相之相即实相。
龙霸道:“此仙乃是黄石公,此子乃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俄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后公然运筹帷幄当中,决胜千里以外。承平后,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奋,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悟空闻言,沉吟半晌不语。龙霸道:“大圣自当裁处,不成图安闲,误了出息。”悟空道:“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龙王欣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大圣早发慈悲,莫要疏久了你师父。”行者见他催促请行,急耸身,出离海藏,驾着云,别了龙王。正走,却遇着南海菩萨。菩萨道:“孙悟空,你如何不受教诲,不保唐僧,来此处何干?”慌得个行者在云端里见礼道:“向蒙菩萨善言,果有唐朝僧到,揭了压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门徒。他却怪我凶顽,我才闪了他一闪,现在就去保他也。”菩萨道:“趁早去,莫错过了动机。”言毕各回。
这行者,斯须间瞥见唐僧在路旁闷坐。他上前道:“师父!如何不走路?还在此做甚?”三藏昂首道:“你往那边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动又不敢动,尽管在此等你。”行者道:“我往东洋大海老龙王家讨茶吃吃。”三藏道:“门徒啊,削发人不要扯谎。你离了我,没多一个时候,就说到龙王家吃茶?”行者笑道:“不瞒师父说,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故此得即去即来。”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儿,你就怪我,使本性子丢了我去。象你这有本领的,讨得茶吃;象我这去不得的,尽管在此忍饿,你也过意不去呀!”行者道:“师父,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三藏道:“不消化斋。我那承担里,另有些干粮,是刘太保母亲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走路罢。”行者去解开承担,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行者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三藏就顺口儿承诺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消教经,就会念佛;这衣服若穿了,不消演礼,就会施礼。”行者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三藏道:“只怕是非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行者遂脱下旧白布直裰,将绵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着身材裁的普通,把帽儿戴上。三藏见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干粮,却冷静的念那紧箍咒一遍。行者叫道:“头痛!头痛!”那师父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痛得打滚,抓破了嵌金的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