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花尽蝶无情叙,树高蝉有声喧。野蚕成茧火榴妍,沼内新荷呈现。那日正行时,俄然天晚,又见山路中间,有一村舍。
只见那老儿才引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三杯清茶来献。茶罢,又叮咛办斋。那少年又拿一张有洞穴无漆水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请三众凉处坐下。三藏方问道:“老施主,高姓?”老者道:“鄙人姓王。”“有几位令嗣?”
气昂昂的尽力大哮,雄纠纠的厉声高喊。喊道:“慢来!慢来!
恰是:法师有难逢妖怪,情性相和伏乱魔。毕竟不知此去可降得妖怪,救得唐僧,且听下回分化。
我削发人远来借宿,就把这厌钝的话虎唬我。非常你家窄狭,没处睡时,我们在树底下,好道也坐一夜,不打搅你。”那老者扯住三藏道:“师父,你倒不言语,你阿谁门徒,那般拐子脸、别颏腮、雷公嘴、红眼睛的一个痨病妖怪,如何反冲撞我这大哥之人!”行者笑道:“你这个老儿,忒也没眼色!似那俊刮些儿的,叫做中看不中吃。想我老孙虽小,颇健壮,皮裹一团筋哩。”那老者道:“你想必有些手腕。”行者道:“不敢夸言,也姑息看得过。”老者道:“你家居那边?因甚事削发为僧?”行者道:“老孙祖贯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国花果山川帘洞居住。自小儿学做妖怪,称名悟空,凭本领,挣了一个齐天大圣。只因不受天禄,大反天宫,惹了一场灾愆。现在脱难消灾,转拜沙门,前求正果,保我这唐朝驾下的师父,上西天拜佛走遭,怕甚么山高路险,水阔波狂!我老孙也捉得怪,降得魔。
那老者正在门前与三个和尚相讲,只见那庄南边有两个少年人,带着一个老妈妈,三四个小男女,敛衣赤脚,插秧而回。他瞥见一匹白马,一担行李,都在他家门首鼓噪,不知是甚来源,都一拥上前问道:“做甚么的?”八戒调过甚来,把耳朵摆了几摆,长嘴伸了一伸,吓得那些人东倒西歪,乱跄乱跌。慌得那三藏满口号召道:“莫怕!莫怕!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取经的和尚。”那老儿才出了门,搀着妈妈道:“婆婆起来,少要惊骇。这师父,是唐朝来的,只是他门徒脸嘴丑些,却也面恶人善。带男女们家去。”那妈妈才扯着老儿,二少年领着后代出来。
他两个果奔入山中,穿岗越岭,行彀多时,只见那石崖之下,耸出一座洞府。两人定步观瞻,公然凶恶,但见那:迭障尖峰,回峦古道。青松翠竹依依,绿柳碧梧冉冉。崖前有怪石双双,林内有幽禽对对。涧水远流冲石壁,山泉细滴漫沙堤。野云片片,瑶草芊芊。妖狐狡兔乱撺梭,角鹿香獐齐斗勇。劈崖斜挂万年藤,深壑半悬千岁柏。奕奕巍巍欺华岳,落花啼鸟赛露台。行者道:“贤弟,你可将行李歇在藏风山凹之间,撒放马匹,不要出头。等老孙去他门首,与他赌斗,必须拿住妖精,方才救得师父。”八戒道:“不消叮咛,请快去。”行者整一整直裰,束一束虎裙,掣了棒,撞至那门前,只见那门上有六个大字,乃“黄风岭黄风洞”,却便丁字脚站定,固执棒,高叫道:“妖怪!趁早儿送我师父出来,免得掀翻了你窝巢,躧平了你住处!”那小怪闻言,一个个惊骇,战兢兢的,跑入内里报导:“大王!祸事了!”那黄风怪正坐间,问:“有何事?”小妖道:“洞门外来了一个雷公嘴毛脸的和尚,手持着一根许大粗的铁棒,要他师父哩!”那洞主惊张,即唤虎前锋道:“我教你去巡山,只该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如何拿那唐僧来,却惹他那门徒来此闹吵,怎生区处?”前锋道:“大王放心稳便,高枕勿忧。小将鄙人,愿带领五十个小妖校出去,把那甚么孙行者拿来凑吃。”洞主道:“我这里除了大小头子,另有五七百名小校,凭你挑选,领多少去。只要拿住那行者,我们才自安闲在吃那和尚一块肉,甘心与你拜为兄弟;但恐拿他不得,反伤了你,当时休得抱怨我也。”虎怪道:“放心!放心!等我去来。”公然点起五十名精干小妖,擂鼓摇旗,缠两口赤铜刀,腾出门来,厉声高叫道:“你是那边来的个猴和尚,敢在其间大喊小叫的做甚?”行者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