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手托净瓶,白鹦哥前边巧啭,孙大圣随后相从。有诗为证,诗曰:玉毫金象世难论,恰是慈悲救苦尊。畴昔劫逢无垢佛,至今成得有为身。几生欲海廓清浪,一片内心绝点尘。甘露久经真妙法,管束宝树永长春。
三藏道:“此去几时可回?”行者道:“只消三日。”三藏道:“既如此,就依你说,与你三日之限。三日里来便罢,若三日以外不来,我就念那话儿经了。”行者道:“服从,服从。”你看他急整皋比裙,出门来对大仙道:“先生放心,我就去就来。你却要好生伏侍我师父,每日家三茶六饭,不成完善。若少了些儿,老孙返来和你计帐,先捣塌你的锅底。衣服禳了,与他浆洗浆洗。脸儿黄了些儿,我不要;若瘦了些儿,不出门。”那大仙道:“你去,你去,定不教他忍饿。”
我是你叫的悟空?当初不是老孙饶了你,你已此做了黑风山的尸鬼矣。本日跟了菩萨,受了善果,居此仙山,常听法教,你叫不得我一声老爷?”那黑熊端的得了正果,在菩萨处镇守普陀,称为大神,是也亏了行者。他只得陪笑道:“大圣,前人云,君子不怀旧恶,尽管题他怎的!菩萨着我来迎你哩。”这行者就端肃尊诚,与大神到了紫竹林里,参拜菩萨。菩萨道:“悟空,唐僧行到那边也?”行者道:“行到西牛贺洲万寿山了。”菩萨道:“那万寿山有座五庄观,镇元大仙你曾会他么?”行者顿首道:“因是在五庄观,弟子不识镇元大仙,毁伤了他的人参果树,冲撞了他,他就困滞了我师父,不得进步。”那菩萨情知,怪道:“你这泼猴,不知好歹!他那人参果树,乃天开地辟的灵根。镇元子乃地仙之祖,我也让他三分,你如何就打伤他树!”行者再拜道:“弟籽实是不知。那一日,他不在家,只要两个仙童,候待我等。是猪悟能晓得他有果子,要一个尝新,弟子委偷了他三个,兄弟们分吃了。那孺子知觉,骂我等无已,是弟子发怒,遂将他树推倒。他次日返来赶上,将我等一袖子笼去,绳绑鞭抽,鞭挞了一日。我等当夜走脱,又被他赶上,仍然笼了。三番两次,实在难逃,已允了与他医树。却才自海上求方,遍游三岛,众神仙都没有本领。弟子是以志心朝礼,特拜告菩萨,伏望慈悯,俯赐一方,以救唐僧早早西去。”菩萨道:“你如何不早来见我,却往岛上去寻觅?”行者闻得此言,心中暗喜道:“造化了!造化了!
三藏师徒与本观众仙,都到园内旁观时,那棵树倒在地下,土开根现,叶落枝枯。菩萨叫:“悟空,伸手来。”那行者将左手伸开。菩萨将杨柳枝,蘸出瓶中甘露,把行者手内心画了一道起死复生的符字,教他放在树根之下,但看水出为度。那行者捏着拳头,往那树根底下揣着,斯须有清泉一汪。菩萨道:“阿谁水不准犯五行之器,须用玉瓢舀出,扶起树来,重新浇下,天然根皮相合,叶长芽生,枝青果出。”行者道:“小羽士们,快取玉瓢来。”镇元子道:“贫道荒山,没有玉瓢,只要玉茶盏、玉酒杯,可用得么?”菩萨道:“但是玉器,可舀得水的便罢,取将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