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之甚易,便可与天齐寿;我们还要养精、炼气、存神,调和龙虎,捉坎填离,不知费多少工夫。你如何说他的能值甚紧?天下只要此种灵根!”行者道:“灵根!灵根!我已弄了他个断根哩!”三老惊道:“怎的断根?”行者道:“我们前日在他观里,那大仙不在家,只要两个小童,欢迎了我师父,却将两小我参果奉与我师。我师不认得,只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再三不吃。那孺子就拿去吃了,未曾让得我们。是老孙就去偷了他三个,我三兄弟吃了。那孺子不知凹凸,贼前贼后的骂个不住。是老孙恼了,把他树打了一棍,推倒在地,树上果子全无,桠开叶落,根出枝伤,已枯死了。不想那孺子关住我们,又被老孙扭开锁走了。次日凌晨,那先生回家赶来,问答间,说话反面,遂与他赌斗,被他闪一闪,把袍袖展开,一袖子都笼去了。绳缠索绑,拷问鞭敲,就打了一日。是夜又逃了,他又赶上,还是笼去。他身无寸铁,只是把个塵尾遮架,我兄弟这等三般兵器,莫想打得着他。这一番仍旧摆布,将布裹滚了我师父与两师弟,却将我下油锅。我又做了个脱身本领走了,把他锅都突破。他见拿我不住,尽有几分醋我。是我又与他好讲,教他放了我师父、师弟,我与他医树管活,两家才得安宁。我想着方从海上来,故此特游瑶池,访三位老弟,有甚医树的方儿,传我一个,抢救唐僧脱苦。”三星闻言,心中也闷道:“你这猴儿,全不识人。那镇元子乃地仙之祖,我等乃神仙之宗;你虽得了天仙,还是太乙散数,未入真流,你如何脱得他手?如果大圣打杀了走兽飞禽,蜾虫鳞长,只用我黍米之丹,能够救活。那人参果乃仙木之根,如何医治?没方,没方。”那行者见说无方,却就眉峰双锁,额蹙千痕。福星道:“大圣,此处无方,他处或有,如何就生烦恼?”行者道:“无方别访,公然轻易,就是游遍天涯天涯,转透三十六天亦是小可;只是我那唐长老法严量窄,止与了我三日刻日。三日以外不到,他就要念那《紧箍儿咒》哩。”三星笑道:“好!好!好!若不是这个法儿拘束你,你又钻天了。”寿星道:“大圣放心,不须烦恼。那大仙虽称上辈,却也与我等有识。一则久别,未曾拜见;二来是大圣的情面。现在我三人同去望他一望,就与你道达此情,教那唐和尚莫念《紧箍儿咒》,休说三日五日,只等你求得方来,我们才别。”行者道:感激!感激!就请三位老弟行行,我去也。”大圣告别三星不题。却说这三星驾起祥光,即往五庄观而来。那观中合世人等,忽听得长天鹤唳,本来是三老光临。但见那:盈空蔼蔼祥光簇,霄汉纷繁香芬芳。彩雾千条护羽衣,轻云一朵擎仙足。青鸾飞,丹凤鷫,袖引香风满地扑。拄杖悬龙喜笑生,皓髯垂玉胸前拂。童颜欢腾更无忧,壮体雄威多有福。执星筹,添海屋,腰挂葫芦并宝箓。万纪千旬福寿长,十洲三岛随缘宿。常来世上送千祥,每向人间增百福。概乾坤,荣福禄,福寿无疆今喜得。
好猴王,急纵觔斗云,别了五庄观,径上东洋大海。在半空中,快如掣电,疾如流星,早到蓬莱瑶池。按云头,细心旁观,端的好去处!有诗为证,诗曰:大地仙乡列圣曹,蓬莱分合镇波澜。瑶台影蘸天心冷,巨阙光浮海面高。五色烟霞含玉籁,九霄星月射金鳌。西池王母常来此,奉祝三仙几次桃。那行者看不尽仙景,径入蓬莱。正然走处,见白云洞外,松阴之下,有三个老儿围棋:观局者是寿星,对局者是福星、禄星。行者上前叫道:“老弟们,作揖了。”那三星见了,拂退棋枰,回礼道:“大圣何来?”行者道:“特来寻你们耍子。”寿星道:“我闻大圣弃道从释,脱性命庇护唐僧往西天取经,遂日驰驱山路,那些儿得闲,却来耍子?”行者道:“实不瞒各位说,老孙因往西方,行在半路,有些儿停滞,特来小事欲干,不知肯否?”福星道:“是甚处所?是何停滞?乞为明示,吾好裁处。”行者道:“因路过万寿山五庄观有阻。”三老惊奇道:“五庄观是镇元大仙的仙宫。你莫不是把别人参果偷吃了”行者笑道:“偷吃了能值甚么?”三老道:“你这猴子,不知好歹。那果子闻一闻,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活四万七千年,叫做万寿草还丹。我们的道,不及他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