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晴。那八戒见他生得姣美,白痴就动了凡心,忍不住胡言乱语,叫道:“女菩萨,往那边去?手里提着是甚么东西?”清楚是个妖怪,他却不能认得。那女子连声承诺道:“长老,我这青罐里是香米饭,绿瓶里是炒面筋,特来此处无他故,因还誓愿要斋僧。”八戒闻言,满心欢乐,急抽身,就跑了个猪颠风,报与三藏道:“师父!吉人自有天报!师父饿了,西席兄去化斋,那猴子不知那边摘桃儿耍子去了。桃子吃多了,也有些嘈人,又有些下坠。你看那不是个斋僧的来了?”唐僧不信道:“你这个夯货胡缠!我们走了这向,好人也未曾遇着一个,斋僧的从何而来!”八戒道:“师父,这不到了?”
八戒道:“师父,你且莫要嘉奖,阿谁是祸的根哩。”唐僧道:“如何是祸端?”八戒道:“行者打杀他的女儿,又打杀他的婆子,这个恰是他的老儿寻将来了。我们若撞在他的怀里呵,师父,你便偿命,该个极刑;把老猪为从,问个放逐;沙僧喝令,问个摆站;那行者使个遁法走了,却不苦了我们三个顶缸?”行者闻声道:“这个呆根,这等胡说,可不唬了师父?等老孙再去看看。”
汗流粉面花含露,尘拂峨眉柳带烟。细心定睛旁观处,看看行至到身边。三藏见了,叫:“八戒,沙僧,悟空才说这里郊野无人,你看那边不走出一小我来了?”八戒道:“师父,你与沙僧坐着,等老猪去看看来。”那白痴放下钉钯,整整直裰,摆摆摇摇,充作个斯文气象,一向的觌面相迎。端的是远看未实,近看清楚,那女子生得: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脾气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
颧骨望上翘,嘴唇往下别。老年不比少年时,满脸都是荷叶摺。
只见那行者自南山顶上,摘了几个桃子,托着钵盂,一筋斗,点将返来,睁火眼金睛旁观,认得那女子是个妖精,放下钵盂,掣铁棒,当头就打。唬得个长老用手扯住道:“悟空!你走将来打谁?”行者道:“师父,你面前这个女子,莫当作个好人。
却说常言有云:山高必有怪,岭峻却生精。公然这山上有一个妖精,孙大圣去时,轰动那怪。他在云端里,踏着阴风,瞥见长老坐在地下,就不堪欢乐道:“造化!造化!几年家人都讲东土的唐和尚取大乘,他本是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体。
有人吃他一块肉,长命长生。端的本日到了。”那妖精上前就要拿他,只见长老摆布部下有两员大将护持,不敢拢身。他说两员大将是谁?说是八戒、沙僧。八戒、沙僧虽没甚么大本领,然八戒是天蓬元帅,沙僧是卷帘大将,他的威气尚未曾泄,故不敢拢身。妖精说:“等我且戏他戏,看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