驮便驮,必要与你讲开:如果大小便,先和我说。若在脊梁上淋下来,臊气不堪,且污了我的衣服,没人浆洗。”那怪道:“我这般一把子年纪,岂不知你的话说?”行者才拉将起来,背在身上,同长老、沙僧,奔通衢西行。那山上凹凸不平之处,行者留意慢走,让唐僧前去。行不上三五里路,师父与沙僧下了山凹当中,行者却望不见,心中抱怨道:“师父偌大年纪,再不晓得事体。这等远路,就是空身子也还嫌手重,恨不得捽了,却又教我驮着这个妖怪!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这们年纪,也死得着了,掼杀他罢,驮他怎的?”这大圣正算计要掼,本来那怪就晓得了,且会遣山,就使一个移山倒海的神通,就在行者背上捻诀,念动真言,把一座须弥山遣在空中,劈脸来压行者。这大圣慌的把头偏一偏,压在左肩背上,笑道:“我的儿,你使甚么重身法来压老孙哩?这个倒也不怕,只是正担好挑,偏担儿难挨。”那魔道:“一座山压他不住!”却又念咒语,把一座峨眉山遣在空中来压。行者又把头偏一偏,压在右肩背上。看他挑着两座大山,飞星来赶师父!那魔头瞥见,就吓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道:“他却会担山!”又整脾气,把真言念动,将一座泰山遣在空中,劈脸压住行者。那大圣力软筋麻,遭遇他这泰山下顶之法,只压得三尸神咋,七窍喷红。
七星剑,降妖杖,万映金光如闪亮。这个圜眼凶如黑杀神,阿谁铁脸真是卷帘将。那怪山前大显能,一心要捉唐三藏。这个尽力保真僧,一心宁死不肯放。他两个喷云嗳雾照天宫,播土扬尘遮斗象。杀得那一轮红日淡无光,大地乾坤昏荡荡。来往相持八九回,不期败北沙和尚。那魔非常凶悍,使口宝剑,流星的解数滚来,把个沙僧战得软弱难搪,转头要走,早被他逼住宝杖,轮开大手,挝住沙僧,挟在左胁下,将右手去顿时拿了三藏,脚尖儿钩着行李,伸开口,咬着马鬃,使起摄法,把他们一阵风,都拿到莲花洞里,厉声高叫道:“哥哥!这和尚都拿来了!”老魔闻言大喜道:“拿来我看。”二魔道:“这不是?”老魔道:“贤弟呀,又错拿来了也。”二魔道:“你说拿唐僧的。”老魔道:“是便就是唐僧,只是还未曾拿住那有手腕的孙行者。须是拿住他,才好吃唐僧哩。若未曾拿得他,切莫动他的人。那猴王神通泛博,窜改多般,我们若吃了他师父,他肯甘心?来那门前喧华,莫想能得安生。”二魔笑道:“哥啊,你也忒会汲惹人。
行者道:“我在你面前不是?”小妖伸手摸着道:“只见说话,更不见面子。师父,其间是甚么去处?”行者又哄他道:“不要动脚,其间乃是渤海岸上,若塌了脚,落下去啊,七八日还不获得底哩!”小妖大惊道:“罢!罢!罢!放了天罢。我们晓得是如许装了。若弄一会子,落下海去,不得归家!”好行者,见他认了实在,又念咒语,轰动太子,把旗卷起,却早见日光中午。小妖笑道:“妙啊!妙啊!如许好宝贝,若不换啊,诚为不是养家的儿子!”那邃密鬼交了葫芦,聪明虫拿出净瓶,一齐儿递与行者,行者却将假葫芦儿递与那怪。
毕竟不知怎生区处,且听下回分化。
却说那大圣被魔使法压住在山根之下,遇苦思三藏,逢灾念圣僧,厉声叫道:“师父啊!想当时你到两界山,揭了压帖,老孙脱了大难,秉教沙门,感菩萨赐与法旨,我和你同住同修,同缘同相,同见同知,乍想到了此处,遭遇魔障,又被他遣山压了。不幸!不幸!你死该当,只难为沙僧八戒与那小龙化马一场!这恰是树大招风风撼树,报酬名高名丧人!”叹罢,那珠泪如雨。早惊了山神地盘与五方揭谛神众,会金头揭谛道:“这山是谁的?”地盘道:“是我们的。”“你山下压的是谁?”地盘道:“不知是谁。”揭谛道:“你等本来不知。这压的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行者,现在皈依正果,跟唐僧做了门徒。你如何把山借与妖魔压他?你们是死了。他如有一日脱身出来,他肯饶你!就是从轻,地盘也问个摆站,山神也问个放逐,我们也领个大不该是。”那山神、地盘才怕道:“委实不知不知,只听得那魔头念起遣山咒法,我们就把山移将来了,谁晓得是孙大圣?”揭谛道:“你且休怕,律上有云,不知者不坐。我与你计算,放他出来,不要教他脱手打你们。”地盘道:“就没理了,既放出来又打?”揭谛道:“你不知,他有一条快意金箍棒,非常短长:打着的就死,挽着的就伤。磕一磕儿筋断,擦一擦儿皮塌哩!”那地盘山神,心中惊骇,与五方揭谛商讨了,却来到三庙门外叫道:“大圣!山神地盘五方揭谛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