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圣赶上,就欲举棒来打,那怪道:“门徒莫打,是我!”急掣棒要打阿谁唐僧,却又道:“门徒莫打,是我!”一样两个唐僧,实难辨认。“倘若一棒打杀妖怪变的唐僧,这个也成了功果;倘使一棒打杀我的实在师父,却如何好!”只得停手,叫八戒、沙僧问道:“公然那一个是怪,那一个是我的师父?你指与我,我好打他。”八戒道:“你在半空中相打相嚷,我瞥瞥眼就见两个师父,也不知谁真谁假。”行者闻言,捻诀念声咒语,叫那护法诸天、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驾伽蓝、当坊地盘、本境山神道:“老孙至此降妖,妖魔变作我师父,气体不异,实难辨认。汝等暗中知会者,请师父上殿,让我擒魔。”本来那妖怪善腾云雾,听得行者言语,急放手跳上金銮宝殿。这行者举起棒望唐僧就打。不幸!若不是唤那几位神来,这一下,就是二千个唐僧,也打为肉酱!多亏众神架住铁棒道:“大圣,那怪会腾云,先上殿去了。”行者赶上殿,他又跳将下来扯住唐僧,在人丛里又混了一混,仍然难认。
当饭吃哩!是那边土块捘的,这等轻易?咄!快去!没有!”行者笑道:“百十丸儿也罢。”老君道:“也没有。”行者道:“十来丸也罢。”老君怒道:“这泼猴却也缠帐!没有,没有!出去,出去!”
行者道:“行君臣礼,就要下拜哩。”三藏道:“恰是,要行五拜三叩首的大礼。”行者笑道:“师父不济,如果对他施礼,诚为不智。你且让我先走到里边,自有措置。等他如有言语,让我对答。我若拜,你们也拜;我若蹲,你们也蹲。”你看那肇事的猴王,引至朝门,与阁门大使言道:“我等是东土大唐驾下差来上西天拜佛求经者,今到此倒换关文,烦大人传达,是谓不误善果。”那黄门官即入端门,跪下丹墀启奏道:“朝门外有五众和尚,言是东土唐国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今至此倒换关文,不敢擅入,现在门外听宣。”
孙行者跳出来道:“那和尚,不要这等惊奇,这本是乌鸡国王,乃汝之真主也。三年前被怪害了性命,是老孙彻夜救活,现在进他城去,要辨明邪正。如有了斋,摆将来,等我们吃了走路。”
这行者引唐僧站立在白玉阶前,挺身不动,那阶下众官,无不悚惧,道:“这和尚非常愚浊!如何见我王便不下拜,亦不开言呼祝?喏也不唱一个,好大胆无礼!”说不了,只听得那魔王开口问道:“那和尚是那方来的?”行者昂然答道:“我是南赡部洲东土大唐国奉钦差前去西域天竺国大雷音寺拜活佛求真经者,今到此方,不敢空度,特来倒换通关文牒。”那魔王闻说,心中作怒道:“你东土便如何!我不在你朝进贡,不与你国相通,你如何见吾抗礼,不可参拜!”行者笑道:“我东土古立天朝,久称上国,汝等乃下土边邦。自古道,上邦天子,为父为君;下邦天子,为臣为子。你倒未曾接我,且敢争我不拜?”那魔王大怒,教文武官:“拿下这野和尚去!”说声叫“拿”,你看那多官一齐主动。这行者喝了一声,用手一指,教:“莫来!”那一指,就使个定身法,众官俱莫能行动,端的是校尉阶前如木偶,将军殿上似泥人。
那师徒进得城来,只见贩子上人物划一,风景闹热,早又见凤阁龙楼,非常绚丽。有诗为证,诗曰:外洋宫楼如上邦,人间歌舞若前唐。花迎宝扇红云绕,日照鲜袍翠雾光。孔雀屏开香霭出,珍珠帘卷彩旗张。承平气象真堪贺,静列多官没奏章。三藏上马道:“门徒啊,我们就此进朝倒换关文,免得又拢阿谁衙门费事。”行者道:“说得有理,我兄弟们都出来,人多才好说话。”唐僧道:“都出来,莫要撒村,先行了君臣礼,然后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