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们在路上,那消半日,早瞥见城池附近,三藏道:“悟空,前面想是乌鸡国了。”行者道:“恰是,我们快赶进城做事。”
这行者引唐僧站立在白玉阶前,挺身不动,那阶下众官,无不悚惧,道:“这和尚非常愚浊!如何见我王便不下拜,亦不开言呼祝?喏也不唱一个,好大胆无礼!”说不了,只听得那魔王开口问道:“那和尚是那方来的?”行者昂然答道:“我是南赡部洲东土大唐国奉钦差前去西域天竺国大雷音寺拜活佛求真经者,今到此方,不敢空度,特来倒换通关文牒。”那魔王闻说,心中作怒道:“你东土便如何!我不在你朝进贡,不与你国相通,你如何见吾抗礼,不可参拜!”行者笑道:“我东土古立天朝,久称上国,汝等乃下土边邦。自古道,上邦天子,为父为君;下邦天子,为臣为子。你倒未曾接我,且敢争我不拜?”那魔王大怒,教文武官:“拿下这野和尚去!”说声叫“拿”,你看那多官一齐主动。这行者喝了一声,用手一指,教:“莫来!”那一指,就使个定身法,众官俱莫能行动,端的是校尉阶前如木偶,将军殿上似泥人。
他放了手,举钯就筑。那魔王纵身跳起,踏着云头便走。好八戒,喝一声,也驾云头赶上,慌得那沙和尚丢了唐僧,也掣出宝杖来打,唐僧才停了咒语。孙大圣忍着头疼,揝着铁棒,赶在空中。呀!这一场,三个狠和尚,围住一个泼妖魔。那魔王被八戒沙僧使钉钯宝杖摆布攻住了,行者笑道:“我要再去,劈面打他,他却有些怕我,只恐他又走了。等我老孙跳高些,与他个捣蒜打,成果了他罢。”
那八戒上前就要度气,三藏一把扯住道:“使不得!还教悟空来。”那师父甚有主张:本来猪八戒自幼儿伤生作孽吃人,是一口浊气;惟行者从小修持,咬松嚼柏,吃桃果为生,是一口清气。这大圣上前,把个雷公嘴噙着那天子口唇,呼的一口气支出咽喉,度下重楼,转明堂,径至丹田,从涌泉倒返泥垣宫。呼的一声响喨,那君王气聚神归,便翻身,轮拳曲足,叫了一声“师父!”双膝跪在灰尘道:“记得昨夜幽灵拜见,安晓得目前天晓返阳神!”三藏仓猝搀起道:“陛下,不干我事,你且谢我门徒。”行者笑道:“师父说那边话?常言道,家无二主,你受他一拜儿不亏。”三藏甚不过意,搀起那天子来,同入禅堂,又与八戒、行者、沙僧拜见了,方才按座。只见那本寺的和尚,清算了早斋,却欲来奉献;忽见阿谁水衣天子,个个惊张,大家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