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瞥见道:“好!好!好!莲花台儿好送人了!”菩萨道:“悟空,你又说甚么?”行者道:“说甚?说甚?莲台送了人了!”那妖精坐放臀下,终不得你还要哩?”菩萨道:“正要他坐哩。”行者道:“他的身躯小巧,比你还坐得稳妥。”菩萨叫:“莫言语,且观点力。”他将杨柳枝往下指定,叫一声“退!”只见那莲台花彩俱无,祥光尽散,本来那妖王坐在刀尖之上。即命木叉:“使降妖杵,把刀柄儿打打去来。”那木叉按下云头,将降魔杵,如筑墙普通,筑了有千百余下。那妖精,穿通两腿刀尖出,血流成汪皮肉开。好怪物,你看他咬着牙,忍着痛,且丢了长枪,用手将刀乱拔。行者却道:“菩萨啊,那怪物不怕痛,还拔刀哩。”菩萨见了,唤上木叉,“且莫伤他生命。”却又把杨柳枝垂下,念声“唵”字咒语,那天罡刀都变做倒须钩儿,狼牙普通,莫能褪得。那妖精却才慌了,扳着刀尖,痛声苦告道:“菩萨,我弟子有眼无珠,不识你泛博法力。千乞垂慈,饶我性命!再不敢恃恶,愿入法门戒行也。”菩萨闻言,却与二行者、白鹦哥低下金光,到了妖精面前,问道:“你可受吾戒行么?”妖王点头滴泪道:“若饶性命,愿受戒行。”菩萨道:“你可入我门么?”妖霸道:“果饶性命,愿入法门。”菩萨道:“既如此,我与你摩顶受戒。”就袖中取出一把金剃头刀儿,近前去,把那怪分顶剃了几刀,剃作一个太山压顶,与他留下三个顶搭,挽起三个窝角揪儿。行者在旁笑道:“这妖精大倒霉!弄得不男不女,不知象个甚么东西!”菩萨道:“你今既受我戒,我却也不慢你,称你做善财孺子,如何?”
白鹦哥展翅前飞,孙大圣与惠岸随后。
妖霸道:“不知父王是长斋,是月斋?”行者道:“也不是长斋,也不是月斋,唤做雷斋,每月只该四日。”妖王问:“是那四日?”行者道:“三辛逢初六。目前是辛酉日,一则当斋,二来酉不会客。且等明日,我去亲身刷洗蒸他,与儿划一享罢。”那妖王闻言心中暗想道:“我父王常日吃报酬生,今活彀有一千余岁,如何现在又吃起斋来了?想当初作歹多端,这三四日斋戒,那边就积得过来?此言有假,可疑!可疑!”即抽身走出二门之下,叫六健将来问:“你们老迈王是那边请来的?”小妖道:“是半路请来的。”妖霸道:“我说你们来的快,未曾到家么?”小妖道:“是,未曾到家。”妖霸道:“不好了!着了他假也!这不是老迈王!”小妖一齐跪下道:“大王,自家父亲,也认不得?”妖霸道:“观其描述动静都象,只是言语不象,只怕着了他假,吃了人亏。你们都要细心:会使刀的,刀要出鞘,会使枪的,枪要磨明,会使棍的使棍,会使绳的使绳。待我再去问他,看他言语如何。若果是老迈王,莫说本日不吃,明日不吃,便迟个月何妨!倘使言语不对,只听我哏的一声,就一齐动手。”群魔各各领命讫。
“孩儿鄙人,昨日获得一人,乃东土大唐和尚。常听得人讲,他是一个十世修行之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寿似蓬瀛不老仙。愚男不敢自食,特请父王共享唐僧之肉,寿延千纪。”行者闻言,打了个失惊道:“我儿,是阿谁唐僧?”妖霸道:“是往西天取经的人也。”行者道:“我儿,但是孙行者师父么?”妖霸道:“恰是。”行者摆手点头道:“莫惹他!莫惹他!别的还好惹,孙行者是那样人哩,我贤郎,你未曾会他?那猴子神通泛博,窜改多端。他曾大闹天宫,玉皇上帝差十万天兵,布下天罗地网,也未曾捉得他。你如何敢吃他师父!快早送出去还他,不要惹那猴子。他若探听着你吃了他师父,他也不来和你打,他只把那金箍棒往山腰里搠个洞穴,连山都掬了去。我儿,弄得你那边安身,教我倚靠何人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