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鼍闻此言,心中大怒道:“我与你远亲的姑表,你倒反护别人?听你所言,就教把唐僧送出,六合间那边有这等轻易事也!你便怕他,莫成我也怕他?他如有手腕,敢来我水府门前,与我交兵三合,我才与他师父,若敌不过我,就连他也拿来,一齐蒸熟,也没甚么亲人,也不去宴客,自家关了门,教小的们唱唱舞舞,我坐在上面,自安闲在,吃他娘不是!”太子见说,开口骂道:“这泼邪公然无状!且不要教孙大圣与你对敌,你敢与我相持么?”那怪道:“要做豪杰,怕甚么相持!”教:“取披挂!”呼喊一声,众小妖跟从摆布,献上披挂,捧上钢鞭。他两个变了脸,各逞豪杰;传号令,一齐擂鼓。
却说那菩萨念了几遍,却才开口,那妖精就不疼了。又正性起家看处,颈项里与手足上都是金箍,勒得疼痛,便就除那箍儿时,莫想褪得动分毫,这宝贝已此是见肉生根,越抹越痛。
沙僧道:“那模样象一个大鳖;不然,便是个鼍龙也。”行者道:“不知阿谁是他舅爷?”说不了,只见那下湾里走出一个白叟,远远的跪下叫:“大圣,黑水河河伯叩首。”行者道:“你莫是那棹船的妖邪,又来骗我么?”那白叟叩首滴泪道:“大圣,我不是妖邪,我是这河内真神。那妖精旧年蒲月间,从西洋海趁大潮来于此处,就与小神交斗。奈我年老身衰,敌他不过,把我坐的那衡阳峪黑水河伯府,就占夺去住了,又伤了我很多水族。我却没何如,径往海内告他。本来西海龙王是他的母舅,不准我的状子,教我让与他住。我欲启奏上天,何如神微职小,不能得见玉帝。今闻得大圣到此,特来参拜投生,万望大圣与我着力报冤!”行者闻言道:“这等说,四海龙王都该有罪。他现在摄了我师父与师弟,扬言要蒸熟了,去请他舅爷暖寿,我正要拿他,幸得你来报信。这等啊,你陪着沙僧在此看管,等我去海中,先把那龙王捉来,教他擒此怪物。”河伯道:“深感大圣大恩!”
行者与沙僧见了道:“你这厮不遵旨令,你舅爷原着你在此居住,教你养性存身,待你名成之日,别有迁用。你如何侵犯水神之宅,倚势行凶,欺心诳上,弄玄虚,骗我师父、师弟?我待要打你这一棒,何如老孙这棒子甚重,略打打儿就了了性命。你将我师父安在那边哩?”
那怪叩首不住道:“大圣,小鼍不知大圣大名,却才逆了表兄,骋强背理,被表兄把我拿住。今见大圣,幸蒙大圣不杀之恩,感激不尽。你师父还捆在那水府之间,望大圣解了我的铁索,放了我手,等我到河中送他出来。”摩昂在旁道:“大圣,这厮是个逆怪,他极奸滑,若放了他,恐生恶念。”沙和尚道:“我认得他那边,等我寻师父去。”他两个跳入水中,径至水府门前,那边门扇大开,更无一个小卒。直入亭台内里,见唐僧八戒,赤条条都捆在那边。沙僧即忙解了师父,河伯亦随解了八戒,一家背着一个出水面,径至岸边。猪八戒见那妖精锁绑在侧,急掣钯上前就筑,口里骂道:“泼邪畜!你现在不吃我了?”行者扯住道:“兄弟,且饶他极刑罢,看敖顺贤父子之情。”摩昂进礼道:“大圣,小龙子不敢久停。既然救得你师父,我带这厮去见家父;虽大圣饶了他极刑,家父决不饶他活罪,定有发落措置,仍答复大圣赔罪。”行者道:“既如此,你领他去罢,多多拜上令尊,尚容面谢。”那太子押着那妖鼍,投水中,帅领海兵,径转西洋大海不题。
师徒们在河边,正都商讨,只见那上溜头,有一人棹下一只划子儿来。唐僧喜道:“门徒,有船来了。叫他渡我们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