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且不要说我家没人使唤,就是朝廷也要怪。他那边长要差官查勘,或时御驾也亲来点札,如何敢放?”行者道:“不放么?”羽士说:“不放!”行者连问三声,就怒将起来,把耳朵里铁棒取出,顶风捻了一捻,就碗来粗细,幌了一幌,照羽士脸上一刮,不幸就打得头破血流身倒地,皮开颈折脑浆倾!那滩上和尚远远瞥见他打杀了两个羽士,丢了车儿,跑将上来道:“不好了!不好了!打杀皇亲了!”行者道:“阿谁是皇亲?”众僧把他簸箕阵围了,道:“他师父上殿不参王,下殿不辞主,朝廷常称做国师兄长先生。你如何到这里肇事?他门徒出来监工,与你无干,你如何把他来打死?那仙长不说是你来打杀,只说是来此监工,我们害了别性命,我等怎了?且与你进城去,会了性命出来。”行者笑道:“各位休嚷,我不是云水全真,我是来救你们的。”众僧道:“你倒打杀人,害了我们,添了担儿,如何是救我们的?”行者道:“我是大唐圣僧门徒孙悟空行者,特特来此救你们性命。”众僧道:“不是!不是!那老爷我们认得他。”行者道:“又未曾会他,如何认得?”众僧道:“我们梦中尝见一个老者,自言太白金星,常教诲我等,说那孙行者的模样莫教错认了。”行者道:“他和你如何说来?”众僧道:“他说那大圣:磕额金睛幌亮,圆头毛脸无腮。咨牙尖嘴脾气乖,貌比雷公古怪。惯使金箍铁棒,曾将天阙攻开。现在皈正保僧来,专救人间灾害。”行者闻言,又嗔又喜,喜道替老孙传名!嗔道那老贼惫懒,把我的元身都说与这伙凡人!忽失声道:“各位固然认我不是孙行者,我是孙行者的门人,来此处学肇事耍子的。那边不是孙行者来了?”用手向东一指,哄得众僧转头,他却现了秘闻,众僧们方才认得,一个个倒身下拜道:“爷爷!我等凡胎肉眼,不知是爷爷显化。望爷爷与我们雪耻消灾,早进城降邪从正也!”行者道:“你们且跟我来。”众僧紧随摆布。
他这车迟国地界也宽,各府州县村落店集之方,都有一张和尚图,上面是御笔亲题。如有官职的,拿得一个和尚,高升三级;无官职的,拿得一个和尚,就赏白银五十两,以是走不脱。且莫说是和尚,就是剪鬃、秃子、毛稀的,都也难逃。四下里快手又多,缉事的又广,凭你如何也是难脱。我们没何如,只得在此苦捱。”行者道:“既然如此,你们死了便罢。”众僧道:“老爷,有死的。到处捉来与本处和尚,也共有二千余众,到此熬不得痛苦,受不得爊煎,忍不得酷寒,服不得水土,死了有六七百,他杀了有七八百,只要我这五百个不得死。”行者道:“如何不得死?”众僧道:“吊颈绳断,刀刎不疼,投河的飘起不沉,服药的身安不损。”行者道:
羽士云:“我大师父,号做虎力大仙;二师父,鹿力大仙;三师父,羊力大仙。”行者问曰:“三位尊师,有多少法力?”羽士云:“我那师父,呼风唤雨,只在翻掌之间,指水为油,点石成金,却如回身之易。以是有这般法力,能夺六合之造化,换星斗之玄微,君臣相敬,与我们结为亲也。”行者道:“这天子非常造化。常言道,术动公卿。教员父有这般手腕,结了亲,实在不亏他。噫,不知我贫道可有星星缘法,得见那教员父一面哩?”羽士笑曰:“你要见我师父。有何难处!我两个是他靠胸贴肉的门徒,我师父却又好道爱贤,只闻声说个道字,就也接出大门。如果我两个引进你,乃吹灰之力。”行者深深的唱个大喏道:“多承保举,就此出来罢。”羽士说:“且少待片时,你在这里坐下,等我两个把公事干了来,和你出来。”行者道:“削发人无拘无束,自在安闲,有甚公干?”羽士用手指定那沙岸上和尚:“他做的是我家糊口,恐他躲懒,我们去点他一卯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