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西游记 > 第47章 圣僧夜阻通天水 金木垂慈救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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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虽试得深浅,却不知有多少宽广。”八戒道:“这个却不知,不知。”行者道:“等我看看。”好大圣,纵筋斗云,跳在空中,定睛旁观,但见那: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

行者道:“贤弟,常言道,鸡儿不吃无工之食。你我进门,感承盛斋,你还嚷吃不饱哩,如何就不与人家救些磨难?”八戒道:“哥啊,你便会窜改,我却不会哩。”行者道:“你也有三十六般窜改,如何不会?”唐僧叫:“悟能,你师兄说得最是,处得甚当。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一则感激厚情,二来当积阴德,况凉夜无事,你兄弟耍耍去来。”八戒道:“你看师父说的话!我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癞象,变水牛变大胖汉还可,若变小女儿,有几分难哩。”行者道:“老迈莫信他,抱出你令爱来看。”那陈澄急入里边,抱将一秤金孩儿,到了厅上。一家子,妻妾大小,不分老幼表里,都出来叩首礼拜,只请救孩儿性命。那女儿头上戴一个八宝垂珠的花翠箍,身上穿一件红闪黄的纻丝袄,上套着一件官绿缎子棋盘领的披风;腰间系一条大红花绢裙,脚下踏一双蛤蟆头浅红纻丝鞋,腿上系两只绡金膝裤儿,也袖着果子吃哩。行者道:“八戒,这就是女孩儿,你快变的象他,我们祭赛去。”八戒道:“哥呀,似这般小巧漂亮,怎变?”行者叫:“快些!

莫讨打!”八戒谎了道:“哥哥不要打,等我变了看。”这白痴念动咒语,把头摇了几摇,叫“变!”端的变过甚来,就也象女孩儿脸孔,只是肚子胖大,郎伉不象。行者笑道:“再变变!”八戒道:“凭你打了罢!变不过来,何如?”行者道:“莫成是丫头的头,和尚的身子?弄的这等不男不女,却怎生是好?你可布起罡来。”

行者叫道:“贤弟,少吃些罢,也强似在山凹里忍饿,姑息彀得半饱也好了。”八戒道:“嘴脸!常言道,斋僧不饱,不如活埋哩。”行者教:“收了家火,莫睬他!”二老者躬身道:“不瞒老爷说,白日里倒也不怕,似这大肚子长老,也斋得起百十众;只是晚了,收了残斋,只蒸得一石面饭、五斗米饭与几桌素食,要请几个亲邻与众僧们散福。不期你各位来,唬得众僧跑了,连亲邻也未曾敢请,尽数都供奉了各位。如不饱,再教蒸去。”八戒道:“再蒸去!再蒸去!”话毕收了家火桌席,三藏拱身,谢了斋供,才问:“老施主,高姓?”老者道:“姓陈。”三藏合掌道:“这是我贫僧华宗了。”老者道:“老爷也姓陈?”三藏道:“是,俗家也姓陈,叨教刚才做的甚么斋事?”八戒笑道:“师父问他怎的!岂不晓得?必定是青苗斋、安然斋、了场斋罢了。”老者道:“不是,不是。”三藏又问:“端的为何?”老者道:“是一场预修亡斋。”八戒笑得打跌道:“公公忒没眼力!我们是扯谎架桥哄人的大王,你如何把这大话哄我!和尚家岂不知斋事?只要个预修寄库斋、预修填还斋,那边有个预修亡斋的?你家人又未曾有死的,做甚亡斋?”

“想是扳罾的渔人,等我问他去来。”拿了铁棒,两三步跑到面前看处,呀!不是人,是一面石碑。碑上有三个篆文大字,下边两行,有十个小字。三个大字乃“通银河”,十个小字乃“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行者叫:“师父,你来看看。”三藏瞥见,滴泪道:“门徒呀,我当年别了长安,只说西天易走,那晓得妖魔隔绝,山川辽远!”八戒道:“师父,你且听,是那边鼓钹声音?想是做斋的人家。我们且去赶些斋饭吃,问个渡口寻船,明日畴昔罢。”三藏顿时听得,公然有鼓钹之声,“却不是道家乐器,足是我僧家发难。我等去来。”行者在前引马,一行闻响而来。那边有甚正路,没高没低,漫过沙岸,瞥见一簇人家住处,约摸有四五百家,却也都住得好,但见倚山通路,傍岸临溪。到处柴扉掩,家家竹院关。沙头宿鹭梦魂清,柳外啼鹃喉舌冷。短笛无声,寒砧不韵。红蓼枝摇月,黄芦叶斗风。街头村犬吠疏篱,渡口老渔眠钓艇。灯火稀,火食静,半空皎月如悬镜。忽闻一阵白蘋香,倒是西风隔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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