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棹分波,轻桡泛浪。瞰堂油漆彩,艎板满平仓。船头上铁缆盘窝,船后边舵楼敞亮。固然是一苇之航,也不亚泛湖浮海。纵无锦缆牙樯,实有松桩桂楫。固不如万里神舟,真可渡一河之隔。来往只在两崖边,出入不离古渡口。
那先生道:“你走你的路,我修我的真,你来访我怎的?”行者道:“因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水,腹疼成胎,特来仙府,拜求一碗落胎泉水,救解师难也。”那先生瞋目道:“你师父但是唐三藏么?”行者道:“恰是,恰是。”先生咬牙恨道:“你们可曾会着一个圣婴大王么?”行者道:“他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红孩儿妖怪的外号,真仙问他怎的?”先生道:“是我之舍侄,我乃牛魔王的兄弟。前者家兄处有信来报我,称呼唐三藏的大门徒孙悟空惫懒,将他害了。我这里正没处寻你报仇,你倒来寻我,还要甚么水哩!”
毕竟不知到版图中另有甚么理睬,且听下回分化。
大圣不去赶他,却来庵内寻水,阿谁道人早把庵门关了。
八戒旋下行李,厉声高叫道:“摆渡的!撑船过来!”连叫几遍,只见那柳阴内里,咿咿哑哑的,撑出一只船儿。未几时,附近这岸。师徒们细心看了那船儿,端的是:
却说那孙大圣筋斗云起,少顷间见一座山头,阻住云角,即按云光,睁睛看处,好山!但见那:幽花摆锦,野草铺蓝。涧水相连落,溪云一样闲。重重谷壑藤萝密,远远峰峦树木蘩。鸟啼雁过,鹿饮猿攀。翠岱如屏嶂,青崖似髻鬟。灰尘滚滚真难到,泉石涓涓不厌看。每见仙童采药去,常逢樵了负薪还。公然不亚露台景,胜似三峰西华山!这大圣正然旁观那山不尽,又只见背阴处,有一所庄院,忽闻得犬吠之声。大圣下山,径至庄所,却也好个去处,看那:小桥通死水,草屋倚青山。村犬汪篱落,幽人自往还。
却说那沙和尚提着吊桶,闯进门去,只见那道人在井边挡住道:“你是甚人,敢来取水!”沙僧放下吊桶,取出降妖宝杖,不对话,着头便打。那道人躲闪不及,把左臂膊打折,道人倒在地下挣命。沙僧骂道:“我要打杀你这孽畜,怎奈你是小我身!我还怜你,饶你去罢!让我打水!”那道人叫天叫地的,爬到前面去了。沙僧却才将吊桶向井中满满的打了一吊桶水,走出庵门,驾起云雾,望着行者喊道:“大哥,我已取了水去也!饶他罢!饶他罢!”大圣听得,方才使铁棒支住钩子道:“你听老孙说,我本待斩尽扑灭,争奈你未曾犯法,二来看你令兄牛魔王的情上。先头来,我被钩了两下,未得水去。才然来,我是个调虎离山计,哄你出来争战,却着我师弟取水去了。老孙若肯拿出本领来打你,莫说你是一个甚么快意真仙,就是再有几个,也打死了。恰是打死不如放生,且饶你教你活几年耳,已后再有取水者,切不成勒掯他。”那妖仙不识好歹,演一演,就来钩脚,被大圣闪过钩头,赶上前,喝声:“休走!”那妖仙措手不及,推了一个蹼辣,挣扎不起。大圣夺过快意钩来,折为两段,总拿着又一抉,抉作四段,掷之于隧道:“泼孽畜!再敢无礼么?”
三藏闻言,大惊失容道:“门徒啊!似此怎了?”八戒扭腰撒胯的哼道:“爷爷呀!要生孩子,我们倒是男身!那边开得产门?如何脱得出来。”行者笑道:“前人云,瓜熟自落,若到阿谁时节,必然从胁下裂个洞穴,钻出来也。”八戒见说,战兢兢忍不得疼痛道:“罢了罢了!死了死了!”沙僧笑道:“二哥,莫扭莫扭!只怕错了养儿肠,弄做个胎前病。”那白痴更加慌了,眼中噙泪。扯着行者道:“哥哥!你问这婆婆,看那边有手重的稳婆,预先寻下几个,这半会一阵阵的动乱得紧,想是摧阵疼。快了!快了!”沙僧又笑道:“二哥,既知摧阵疼,不要扭动,只恐挤破浆泡耳。”三藏哼着道:“婆婆啊,你这里可有医家?教我门徒去买一贴打胎药吃了,打下胎来罢。”那婆子道:“就有药也不济事。只是我们这正南街上有一座解阳山,山中有一个破儿洞,洞里有一眼落胎泉。须得那井里水吃一口,方才解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