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轮棒,上前便打。只听得半空中叮狢一声,撇下一副金铙,把行者连头带足,合在金铙以内。慌得个猪八戒、沙和尚赶紧使起钯杖,就被些阿罗揭谛、圣僧道者一拥近前环绕。他两个措手不及,尽被拿了,将三藏抓住,一齐都绳缠索绑,紧缚牢栓。
本来那莲花座上装佛祖者乃是个妖王,众阿罗等都是些小怪。遂收了佛祖体象,仍然现出妖身,将三众抬入后边保藏,把行者合在金铙当中永不开放,只搁在宝台之上,限三日夜化为脓血。化后,才将铁笼蒸他三个受用。这恰是:碧眼猢儿识假真,禅机见象拜金身。黄婆自觉同参礼,木母痴心共话论。邪怪生强欺赋性,魔头怀恶诈天人。诚为道小魔头大,错入傍门白费身。当时群妖将唐僧三众保藏在后,把马拴在后边,把他的法衣僧帽安在行李担内,亦保藏了,一面厢严紧不题。
行者道:“我那师父,不听我安慰,就弄死他也不亏!但只你等如何快作法将这铙钹翻开,放我出来,再作处治。这内里不通亮光,浑身暴燥,却不闷杀我也?”众神端的掀铙,就如长就的普通,莫想揭得分毫。金头揭谛道:“大圣,这铙钹不知是件甚么宝贝,连上带下,分解一块。小神力薄,不能掀动。”行者道:“我在内里,不知使了多少神通,也不得动。”
毕竟不知此去端的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山色王维画浓淡,鸟声季子舌纵横。芳菲铺绣无人赏,蝶舞蜂歌却有情。师徒们也自寻芳踏翠,缓随马步,正行之间,忽见一座高山,了望着与天相接。三藏扬鞭指道:“悟空,那座山也不知有多少高,可便似接着彼苍,透冲碧汉。”行者道:“古诗不云只要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但言山之极高,无可与他比并,岂有接天之理!”八戒道:“若不接天,如何把昆仑山号为天柱?”行者道:“你不知,自古天不满西北。昆仑山在西北乾位上,故有顶天塞空之意,遂名天柱。”沙僧笑道:“大哥把这好话儿莫与他说,他听了去,又降别人。我们且走路,等上了那山,就知高低也。”
他见了此衣钵,心中一喜,就现了本象,拿将过来,也不管担绳偏正,抬上肩,往下就走,不期脱了一头,扑的落在楼板上,唿喇的一声响喨。噫!有这般事:可可的老妖精在楼下睡觉,一声响把他惊醒,跳起来乱叫道:“有人了!有人了!”那些大小妖都起来,点灯打火,一齐呼喊,前后去看。有的来报导:“唐僧走了!”又有的来报导:“行者世人俱走了!”老妖急传号令,教:“拿!各门上谨慎!”行者听言,恐又遭他坎阱,挑不成承担,纵筋斗就跳出楼窗外走了。
楼台高耸门迎嶂,钟磬虚徐声韵长。窗开风细,帘卷烟茫。有僧情散淡,无俗意和昌。尘凡不到真瑶池,静土招提好道场。行者看罢答复道:“师父,那去处是便是座寺院,却不知禅光瑞蔼当中,又有些凶气何也。观此气象,也似雷音,却又路道差池。我们到那厢,决不成擅入,恐遭毒手。”唐僧道:“既有雷音之景,莫不就是灵山?你休误了我诚恳,担搁了我来意。”行者道:“不是不是!灵山之路我也走过几遍,那是这路途!”八戒道:“即使不是,也必有个好人居住。”沙僧道:“不必多疑,此条路未免从那门首过,是不是一见可知也。”行者道:“悟净说得有理。”
这回因果,劝报酬善,切休作歹。一念生,神明照鉴,任他为作。拙蠢乖能君怎学,两般还是偶然药。趁生前有道正该修,莫浪泊。认本源,脱本壳。访长生,须把捉。要不时明见,醍醐考虑。贯彻三关填黑海,管束善者乘鸾鹤。那其间愍故更慈悲,登极乐。话表唐三藏一念虔诚,且休言天神庇护,似这草木之灵,尚来引送,雅会一宵,脱出波折针刺,再无萝蓏攀缠。四众西进,行彀多时,又值冬残,恰是那三春之日:物华交泰,斗柄回寅。草芽各处绿,柳眼满堤青。一岭桃花红锦涴,半溪烟水碧罗明。多少风雨,无穷表情。日晒花心艳,燕衔苔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