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朝了金星道:“老官儿,何如?我说先输后赢,买卖儿原是这等做。快催他去见驾,莫误了我的师父。”金星道:“莫忙,弄了这一会,也吃锤茶儿去。”行者道:“你吃他的茶,受他的私,卖放犯人,骄易圣旨,你得何罪?”金星道:“不吃茶!不吃茶!连我也赖将起来了!李天王,快走快走!”天王那边敢去,怕他没的说做有的,放起刁来,口里胡说乱道,怎生与他折辨,没何如,又央金星,教说便利。金星道:“我有一句话儿,你可依我?”行者道:“绳捆刀砍之事,我也通看你面,另有甚话?你说!说得好,就依你;说得不好,莫怪。”金星道:“一日官事旬日打,你告了御状,说妖精是天王的女儿,天王说不是,你两个尽管在御前折辨,几次不已,我说天上一日,下界就是一年。这一年之间,那妖精把你师父陷在洞中,莫说结婚,如有个喜花下儿子,也生了一个小和尚儿,却不误了大事?”行者低头想道:“是啊!我离八戒沙僧,只说多时饭熟、少时茶滚就回,今已弄了这半会,却不迟了?老官儿,既依你说,这旨意如何回缴?”
毕竟不知前去何如,且听下回分化。
行者道:“我这条路且是走熟了。只是这个洞叫做个无底洞,四周有三百余里,妖精窠穴甚多。前番我师父在那两滴水的门楼里,今番静悄悄,鬼影也没个,不知又搬在那边去也。”天霸道:“任他设尽百般计,难脱天罗地网中。到洞门前,再作事理。”大师就行。咦,约有十余里,就到了那大石边。行者指那缸口大的门儿道:“兀的便是也。”天霸道:“不入虎穴,安得虎子!谁敢抢先”行者道:“我抢先。”三太子道:“我奉旨降妖,我抢先。”那白痴便鲁莽起来,大声叫道:“当头还要我老猪!”天霸道:“不须罗噪,但依我分摆:孙大圣和太子同领着兵将下去,我们三人在口上扼守,做个里应外合,教他上天无路,上天无门,才显些些手腕。”世人都承诺了一声“是”。
行者骂道:“你这个夯货!又是要散火哩!”八戒又笑道:“哥啊,不是这话,师父必然又被妖精摄进洞去了。常言道,事无三不成,你进洞两遭了,再出来一遭,管情救出师父来也。”行者揩了眼泪道:“也罢,到此职位,势不容己,我还出来。你两个没了行李马匹担心,却好生扼守洞口。”
好大圣,即回身跳入内里,不施窜改,就将本身法相。端的是:古怪别腮内心强,自小为怪神力壮。凹凸面跑马鞍鞒,眼放金光如火亮。浑身毛硬似钢针,皋比裙系明花响。上天撞散万云飞,下海混起千层浪。当天倚力打天王,挡退十万八千将。官封大圣美猴精,手中惯使金箍棒。本日西天任显能,复来洞内扶三藏。你看他愣住云光,径到了妖精宅外,见那门楼门关了,不分好歹,轮铁棒一下翻开,闯将出来。那边边静悄悄,全无人迹,东廊下不见唐僧,亭子上桌椅与各处家火,一件也无。本来他的洞里四周有三百余里,妖精窠穴甚多。前番摄唐僧在此,被行者寻着,今番摄了,又怕行者来寻,当时搬了,不知去处。
也是三藏灾星未退:他到了洞门前牌坊下,却见唐僧在那边独坐,他就近前一把抱住,抢了行李,咬断缰绳,连人和马,复又摄将出来不题。
行者道:“你与我有甚恩德?”金星道:“你当年在花果山为怪,伏虎降龙,强消死籍,聚群妖大肆放肆,上天欲要擒你,是老身力奏,降旨招安,把你宣上天国,封你做弼马温。你吃了玉帝仙酒,后又招安,也是老身力奏,封你做齐天大圣。你又不守本分,偷桃盗酒,窃老君之丹,如此如此,才得个无灭无生。若不是我,你如何获得本日?”行者道:“前人说得好,死了莫与老头儿同墓,洁净会揭挑人!我也只是做弼马温,闹天宫罢了,再无甚大事。也罢,也罢,看你白叟家面皮,还教他本身来解。”天王才敢向前,解了缚,请行者着衣上坐,一一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