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变做本身模样,一个使一条金箍棒,畴前边往里打进。那一二百个小妖,顾前不能顾后,遮左不能遮右,一个个各自逃生,败走归洞。这行者与八戒,从阵里往外杀来。不幸那些不识俊的妖精,搪着钯,九孔血出;挽着棒,骨肉如泥!唬得那南山大王滚风生雾,得命逃回。那前锋不能窜改,早被行者一棒打倒,现出秘闻,乃是个铁背苍狼怪。八戒上前扯着脚,翻过来看了道“这厮从小儿也不知偷了人家多少猪牙子、羊羔儿吃了!”行者将身一抖,收上毫毛道:“白痴!不成迟慢!快赶老怪,讨师父的命去来!”八戒转头,就不见那些小行者,道:“哥哥的法相儿都去了!”行者道:“我已收来也。”八戒道:“妙啊!妙啊!”两个喜喜好欢,得胜而回。
逢山开路无人阻,遇水支桥有怪愁。林内施威擒豺狼,崖前复手捉貔貅。东方果正来西域,阿谁妖邪敢出头!孽畜伤师真可爱,管束时下命将休!”那怪闻言,又惊又恨。咬着牙,跳近前来,使铁杵望行者就打。行者悄悄的用棒架住,还要与他发言,那八戒忍不住,掣钯乱筑那怪的前锋。前锋帅众齐来。这一场在山中高山处混战,真是好杀:东土大邦上国僧,西方极乐取真经。南山大豹喷风雾,路阻深山独显能。施妙策,弄乖伶,无知误捉大唐僧。相逢行者神通广,更遭八戒有申明。群妖混战山平处,灰尘纷飞天不清。那阵上小妖呼哮,枪刀乱举;这壁厢神僧叱呵,钯棒齐兴。大圣豪杰无敌手,悟能精干喜神生。南禺老怪,部下前锋,都为唐僧一块肉,致令舍死又亡生。这两个因师性命成仇隙,那两个为要唐僧忒恶情。来往斗经多数会,冲冲撞撞没胜负。孙大圣见那些小妖英勇,连打不退。即便个兼顾法,把毫毛拔下一把,嚼在口中,喷出去,叫声“变!”
行者道:“真人头抛出来,扑搭不响,假人头抛得象梆子声。你不信,等我抛了你听。”拿起来往石头上一掼,当的一声清脆。沙和尚道:“哥哥,响哩!”行者道:“响便是个假的,我教他现出秘闻来你看。”急掣金箍棒,扑的一下,突破了。八戒看时,乃是个柳树根。白痴忍不住骂起来道:“我把你这伙毛团!你将我师父藏在洞里,拿个柳树根哄你猪祖宗,莫成我师父是柳树精变的!”
话说孙大圣牵着马,挑着担,满山头寻叫师父,忽见猪八戒气呼呼的跑将来道:“哥哥,你喊怎的?”行者道:“师父不见了,你可曾瞥见?”八戒道:“我本来只跟唐僧做和尚的,你又玩弄我,教做甚么将军!我舍着命,与那妖精战了一会,得命返来。师父是你与沙僧看着的,反来问我?”行者道:“兄弟,我不怪你。你不知如何目炫了,把妖精放返来拿师父。我去打那妖精,教沙和尚看着师父的,现在连沙和尚也不见了。”八戒笑道:“想是沙和尚带师父那边出恭去了。”说不了,只见沙僧来到。行者问道:“沙僧,师父那边去了?”沙僧道:“你两个眼都昏了,把妖精放将来拿师父,老沙去打那妖精的,师父自家在顿时坐来。”行者气得暴跳道:“中他计了!中他计了!”沙僧道:“中他甚么计?”行者道:“这是分瓣梅花计,把我弟兄们调开,他劈内心捞了师父去了。每天天!却如何好!”止不住腮边泪滴。八戒道:“不要哭!一哭就饭桶了!反正不远,只在这座山上,我们寻去来。”
老妖道:“如何有很多难?”小妖道:“猪八戒与沙和尚倒哄过了,孙行者倒是个贩古玩的——识货!识货!他就认得是个假人头。现在得个真人头与他,或者他就去了。”老怪道:“如何得个真人头?我们那剥皮亭内有吃不了的人头选一个来。”众妖即至亭内拣了个新奇的头,教啃净头皮,滑塔塔的,还使盘儿拿出,叫:“大圣爷爷,先前委是个假头。这个真恰是唐老爷的头,我大王留了镇宅子的,今特献出来也。”扑通的把小我头又从门窟里抛出,血滴滴的乱滚。孙行者认得是个真人头,没何如就哭,八戒沙僧也一齐放声大哭。八戒噙着泪道:“哥哥,且莫哭,气候不是好气候,恐一时弄臭了。等我拿将去,乘活力埋下再哭。”行者道:“也说得是。”那白痴不嫌秽污,把个头抱在怀里,跑上山崖。朝阳处,寻了个藏风聚气的地点,取钉钯筑了一个坑,把头埋了,又筑起一个坟冢,才叫沙僧:“你与哥哥哭着,等我去寻些甚么扶养扶养。”他就走向涧边,攀几根大柳枝,拾几块鹅卵石,回至坟前,把柳枝儿插在摆布,鹅卵石堆在面前。行者问道:“这是如何说?”八戒道:“这柳枝权为松柏,与师父遮遮坟顶;这石子权当点心,与师父扶养扶养。”行者喝道:“夯货!人已死了,还将石子儿供他!”八戒道:“表表生人意,权为孝道心。”行者道:“且休胡弄!教沙僧在此:一则庐墓,二则看管行李马匹。我和你去突破他的洞府,拿住妖魔,碎尸万段,与师父报仇去来。”沙和尚滴泪道:“大哥言之极当。你两个着意,我在此处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