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子听言,即丢了本身棍,去取那棒,双手尽力量一拔,莫想得动分毫,再又端一端,摇一摇,就如生根普通。第三个撒起莽性,使乌油杆棒来打,被沙僧一手劈开,取出降妖宝杖,拈一拈,艳艳光生,纷繁霞亮,唬得那典膳等官,一个个呆呆挣挣,口不能言。三个小王子一齐下拜道:“神师!神师!我等凡人不识,万望发挥一番,我等好拜授也。”行者走近前,悄悄的把棒拿将起来道:“这里窄狭,不好展手,等我跳在空中,耍一起儿你们看看。”好大圣,唿哨一声,将筋斗一纵,两只脚踏着五色祥云,起在半空,离地约有三百步高低,把金箍棒丢开个撒花盖顶,黄龙回身,一上一下,左旋右转。开初时人与棒似锦上添花,次厥后不见人,只见一天棒滚。
一宵老景题过,明早,那老王父子,又来相见这长老。昨日相见,还是王礼,本日就行师礼。那三个小王子对行者、八戒、沙僧劈面叩首,拜问道:“尊师之兵器,还借出与弟子们看看。”
“贫僧也未记程途。但先年蒙观音菩萨在我王御前显身,曾留了颂子,言西方十万八千里。贫僧在路,已颠末一十四遍寒暑矣。”王子笑道:“十四遍寒暑,即十四年了。想是途中有甚担搁。”三藏道:“一言难尽!万蛰千魔,也不知受了多少痛苦,才到得宝方!”那王子非常欢乐。即着典膳官备素斋管待。三藏:
楼台到处火食广,巷陌朝朝客贾喧。不亚长安风景好,鸡鸣犬吠亦般般。三藏心中暗喜道:“人言西域诸番,更未曾到此。细观此景,与我大唐何异!所为极乐天下,诚此之谓也。”又听得人说,白米四钱一石,麻油八厘一斤,真是五谷歉收之处。行彀多时,方到玉华王府,府门摆布有长史府、审理厅、典膳所、待客馆。三藏道:“门徒,其间是府,等我出来,朝王验牒而行。”八戒道:“师父出来,我们可幸亏衙门前站立?”三藏道:“你不看这门上是待客馆三字!你们都去那边坐下,看有草料,买些喂马。我见了王,倘或赐斋,便来唤你划一享。”行者道:“师父放心前去,老孙自当理睬。”那沙僧把行李挑至馆中。馆中有看馆的人役,见他们面孔丑恶,也不敢问他,也不敢教他出去,只得让他坐下不题。
王子道:“愿使棍的就学棍,惯使钯的就学钯,爱用杖的就学杖。”行者笑道:“教便也轻易,只是你等有力量,使不得我们的兵器,恐学之不精,如画虎不成反类狗也。前人云,经验不严师之惰,学问无成子之罪。汝等既有诚恳,可去焚香来拜了六合,我先传你些神力,然后可授技艺。”三个小王子闻言,满心欢乐,即便亲抬香案,沐手焚香,朝天礼拜。拜毕请师传法,行者转下身来,对唐僧施礼道:“告尊师,恕弟子之罪。自当年在两界山蒙师父大德救脱弟子,秉教沙门,一贯西来,虽未曾重报师恩,却也曾渡水登山,竭经心力。今来佛国之乡,幸遇贤王三子,投拜我等,欲学技艺。彼既为我等之门徒,即为我师之徒孙也。谨禀过我师,庶好传授。”三藏非常大喜。八戒、沙僧见行者施礼,也那回身朝三藏叩首道:“师父,我等愚鲁,拙口钝腮,不会说话,望师父高坐法位,也让我两个各招个门徒耍耍,也是西方路上之忆念。”三藏俱欣然允之。
八戒在底下喝声采,也忍不停止脚,厉声喊道:“等老猪也去耍耍来!”好白痴,驾刮风头,也到半空,丢开钯,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前七后八,浑身解数,只听得呼呼风响。正使到热烈处,沙僧对长老道:“师父,也等老沙去操演操演。”好和尚,双着脚一跳,轮着杖,也起在空中,只见那锐气氤氲,金光缥缈,双手使降妖杖丢一个丹凤朝阳,饿虎扑食,紧迎慢挡,捷转忙撺。弟兄三个即展神通,都在那半空中一齐扬威耀武。这才是:真禅气象不凡同,大道启事满太空。金木施威盈法界,刀圭展转合圆通。神兵精锐随时显,丹器花生到处崇。天竺虽高还戒性,玉华王子总归中。唬得那三个小王子,跪在灰尘。暴纱亭大小职员,并王府里老王子,满城中军民男女,僧尼道俗,一应人等,家家念佛叩首,户户拈香礼拜。公然是:见象归真度众僧,人间作福享清平。从今果正菩提路,尽是参禅拜佛人。他三个各逞雄才,使了一起,按下祥云,把兵器收了,到唐僧面前问讯,谢了师恩,各各坐下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