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彰没如何动筷子,一味劝魏十七喝酒吃肉,魏十七也不客气,吃得口顺,牛羊肉一扫空,大半只鸡落肚,酒喝一壶又添一壶。邓彰借着闲扯摸他的底,魏十七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夸耀,也不自贬,对答沉稳而实在。
宋掌柜有些恼火,谈买卖的当儿横插一杠,犯了重元堂的忌讳,他虎起脸昂首一看,立马换了色彩,带着几分奉承号召道:“邓管家,您白叟家来了,但是要抓药?”一面号召着,一面叮咛伴计看座斟茶。
约摸两年前,魏十七从老鸦岭打猎颠末,远远瞥见两条青狼跟一头金背黑熊厮打,那黑熊凶悍非常,一掌打在青狼头颅上,连着碗口粗的树桩一同打折,另一条青狼扑到它背上狠命撕咬,却撕不开丰富的毛皮,反被黑熊称身一撞,压断了腰脊。他伏在上风处,大气都不敢穿,眼睁睁看着黑熊把两条青狼的内脏吃空,摇摇摆晃往黑松谷走去。
伴计将二人引至楼上雅座,邓彰叮咛他特长的酒菜尽管上,伴计满脸堆笑承诺着,心中却有几分迷惑,莫非那男人是赵府的远房亲戚,要轰动邓管家亲身陪他用饭。
“不瞒邓管家,来时仓猝,倒未曾用饭。”
老刘头晓得他要去镇里,叫木莲背上药篓,结伴走一趟,好有个照顾。
宋掌柜忙居中举荐,“他是老鸦岭的猎户魏十七,打猎是一把妙手,熊罴豺狼不在话下,每年都能网罗到上好的虎骨熊胆。魏小哥,快来见过邓管家,邓管家在上关桥赵员外府上管事,有他白叟家看顾一二,是你的福分。”
魏十七一口回绝,“人手再多都不成。那头老熊不是平常的猛兽,力大无穷,一巴掌能打断一棵树,它经年累月在松林里蹭痒,松脂渗进外相,硬如铠甲,强弓利箭都射不透。”
宋掌柜摇点头,“我说魏小哥,这些草药不值甚么,你还是到别处去问问吧。”
宋掌柜一迭声承诺下来,利钱是小事,他做得了主,由此跟赵府攀上干系,结个善缘,才是甲等大事。他把熊胆细心收好,取了银两交给魏十七,心知邓管家插手必成心图,接下来没他甚么事了。
赵员外是信阳镇排得上号的富商,发卖骡马起家,家财万贯,手眼通天,传闻西北边戎的军马买卖,半数以上都是他在办理。他部下有三个亲信,邓算盘,王相马,谢一帖,此中邓算盘就是赵府掌管钱谷出入的管家邓彰。
邓彰眯起眼睛,右手食指下认识在桌上敲了两下,缓缓道:“老朽有一个远房侄子,拜在仙京都下。”
邓彰听他辞吐利落,不卑不亢,心中先有几分赏识。
魏十七领着木莲先到重元堂,兽皮丢在脚边,帮木莲卸下药篓,搁在柜台上。掌柜的姓宋,憋着一张苦瓜脸,挑三拣四,看不上药篓里的货品。木莲严峻兮兮地盯着脚尖,双手绞着衣角,卷起又松开,不知该如何办。
得知金背熊的下落,邓彰长长舒了口气,摸索着问道:“魏小哥,猎杀那头黑熊,可需求多少人手?”
魏十七叉手施礼,“见过邓管家。”
“魏小哥,老朽有事要就教一二――可曾用过饭?”
邓彰点点头,也不饶圈子,直言道:“赵府恰好缺一味熊胆,宋掌柜,你先收下来,转头送到赵府,到账房领银子,该几分利就几分,不让你难堪。”
“魏小哥,老朽有一事相求。”
魏十七从兽皮里取出一枚干瘪的熊胆,光彩灰黑,有成人巴掌那么大。宋掌柜谨慎翼翼接过来,迎着亮光看了半晌,点头说:“成色不错,如何说也值个四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