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如此当是自谦之词,能“掌管内城的肆廛、质库、赌坊和青楼”,绝非等闲人物,定是鬼王的亲信。徐壶仿佛看破了他的心机,牵动嘴角微微一笑,自大道:“徐某不是自夸,鬼王麾下第一打手。”
魏十七摸摸她的额头,道:“没事吧?”
货架之上,摆着一只只大小不一的木盒,密码标价,贵贱各别,却不知是甚么,问那掌柜的鬼物,只回以一句木讷讷的答复,“费钱买下,自去揣摩。”
卞慈投入他怀中,将统统担忧和顾虑都抛诸脑后,这一刻,小小的心眼里,完整被这个男人所占有。R1058
徐壶沉默半晌,苦笑道:“久困鬼城,终非所愿,不过此身已化作鬼物,离不开东溟城了。”他不肯多谈下去,随口岔开了话题,与他说些赌坊青楼的趣谈,力邀他再去逛上一逛。
魏十七发觉到了甚么,摸索着问道:“徐兄为何不出城一游?”
热气一阵阵喷上脖颈,卞慈身子有些发软,嗯嗯呀呀说不出话来。魏十七抚摩着她的腰肢,伸长手臂,拈起小的那只木盒,翻来覆去看了会,微一用力,木盒应手而破。
他凝神望去,那些大大小小的木盒不知是何物所制,不漏涓滴气味,也无从辩白。这是个磨练人的游戏,魏十七却懒得揣摩,干脆将徐壶赠送他的袋子兜底一倒,一扎扎纸钱满满铛铛堆满了柜台,财大气粗地说道:“将最贵的拿来。”
妖娆女鬼引着三人从边门步出赌坊,夜空中悬着一轮圆月,清辉匝地,如泣如诉。“鬼王麾下第一打手”过分刁悍,阴气外溢,合座生寒,卞慈的体质远不及魏十七和卞雅,只能强撑着,好不轻易分开恶地,她长长舒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合在掌心,倒出三颗丹药吞下肚,遣散体内的寒意。
夜已深,街头巷尾的鬼物越聚越多,魏十七等三人回到堆栈,各自归房安息。
魏十七拍鼓掌,号召卞慈一声,“输光了,走吧。”
“是甚么?”卞慈鼻息粗重,意乱情迷。
“费钱买下,自去揣摩。”
承惠,成心机,实足的恶兴趣!魏十七笑了起来,顺手一捏,将纸条揉为碎屑。
卞慈哑然发笑,“没事,又不是发热……走了,去‘山泽如一’看看,明天一早就要分开,鬼城的纸钱留着也没用,不如花了了事。”
“且拿来看看。”
魏十七也不验货,往袖中一纳,掉头不顾而去。
酬酢了几句,切入正题。那彪形大汉自称徐壶,东溟人士,掌管内城的肆廛、质库、赌坊和青楼,魏十七问起他是不是“鬼王”,徐壶笑着摇点头,自承他只是鬼王麾下的一介打手。
荷官局促不安,不断拿眸子瞥那彪形大汉,欲言又止,后者站到她身边,葵扇大手按在赌桌上,扫了一眼小山也似的赌注,瓮声瓮气道:“开吧。”
“一张纸条。”魏十七将纸条展开,只见其上写了两个豆大的墨字,承惠。
四人绕过一座山川屏风,步出门楼,穿过天井,来到内堂坐定。几个妖娆的女鬼奉上茶水,扭着腰肢,娉娉婷婷而来,娉娉婷婷而去,眼角眉梢甚是勾人,卞慈忍不住扁扁嘴,甚是不屑。
卞慈倚在他怀中,像没骨头普通,低声道:“被骗了?”
听了她的话,魏十七不再取动手镯,他在卞慈耳边轻声道:“这是不测之喜,你来了,就是喜上加喜……”
徐壶也不挽留,赠与他一袋纸钱,奉告他“山泽如一”里有不错的货品,无妨去试一试手气。
手镯之下,压着一张纸条,仍然是豆大的墨字,写着“储物镯”三字,笔迹与“承惠”普通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