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江城絮干脆叨说了起来。
固然久居紫禁城,赵德一对太一宗和昆仑派的恩仇非常上心,听成厚说面前这薄有醉意的男人乃是昆仑剑修,掌门的客人,心中非常惊奇,不过这个名字,他倒是记在了心上。
侯江城之旁,是个肥胖的陌生男人,五十来岁模样,鬓角略见斑白,一张马脸,眉眼狭长,鼻翼两道八字纹,下颌微微凸起,傲视之际颇见威仪。他跟从侯江城徒步上山,气不稍喘,沉寂自如,明显不是凡人。
一向比及中夜时分,侯江城才回到问心亭,幽冷的月光下,他满脸油腻,不时举起袖子擦汗,前胸后背腋下都湿透了,狼狈不堪。
只可惜,屏风易得,口诀难求。
只可惜,这个天下没有卷烟。
那肥胖男人点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明显并不风俗酬酢。
赵德一心中清楚,只要太一宗不倒,他这个天子,便能够高枕无忧地做下去,千秋万代不敢期望,持续在龙椅上坐个百八十年应当不成题目。
对八女仙乐屏的来源,陈东倒是听那人提过一二,此屏乃是上古之物,屏中歌女并非肉身,亦非灵魂,而是一点神魂,灵性未灭,能歌善舞。驱动歌女并不希奇,更加可贵的是,若得了口诀,能将歌女摄出屏风,唱曲献舞,无不温婉快意。
“赵师兄,熟谙一下,这位是昆仑派的魏师弟,应掌门之邀,作客连涛山。”
陈东所说潼麓镇人,姓褚,十有八/九是朴天卫之徒褚戈,做门徒的觅得八女仙乐屏,献与师父解忧,也在道理当中。不过五行宗公开里与骠骑将军许长生互通款曲,许长生微寒时得陈东帮助,褚戈和陈东同是潼麓镇人,打小的友情,统统这些线索连起来,魏十七思疑陈东的身份并不简朴。
“呵呵,好说,举手之劳。”
侯江城恐怕魏十七多心,忙代为缓颊,道:“师弟,这位是当今赵天子,恩师的记名弟子,年过七旬,风采不减当年。”
这位赵天子,是太一宗的一桩传奇,魏十七远在西域昆仑,亦有所耳闻。
说到最后,侯江栋道:“陈东没有说那人的名字,如无不测,八女仙乐屏应当在流石峰,落在一褚姓的剑修手中,魏师弟成心,无妨去流石峰一寻。”
固然这么想有损天子颜面,但赵德一铁了心要抱紧楚天佑这条粗大腿,对太一宗的要求,他无所不该,每年还亲身上连涛山拜见师尊,孤身登山,以示虔诚,端茶奉水,奉上一通丰富的礼单。
“侯师兄,从本日起,你便是太一宗风雷殿的成师兄了,畴昔的姓名,畴昔的事,就让它畴昔吧,你我都忘了,往前看。”
收赵德一为记名弟子,当然是出于实际的考虑,但楚天佑也没有虐待他,赵天子年逾七旬,兀自龙精虎猛,子嗣不断,膝下王子逆反,都城大乱之际,全赖姜克爻脱手,护得天子全面,这才诛灭叛军,拨乱归正。
魏十七朝他摆摆手,踏着月色往鹤唳峰而去,他摸着胸口的月华轮转镜,如有所思。一点神魂,摄取镜中,一点神魂,存于屏中,这月华轮转镜和八女仙乐屏,莫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没有卷烟,没有手机,没有空调,没有电脑,这些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魏十七没有催促他,侯江城喘气稍定,道:“先去了一趟洛城,找侯江栋,又去了一趟都城,找陈东,回连涛山时碰到赵德一,一同上山,在风雷殿担搁了一阵。胖了,走不动山路,没何如……”
回到鹤唳峰草庐前,卞雅枕在姐姐腿上,沉甜睡去,卞慈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表示他莫要吵醒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