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就如许畴昔了。
肮脏老道提起酒坛,拍去泥封,凑到嘴边连喝三口,长长舒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嘴,赞了声:“好酒!”
魏十七早知体内的非常瞒不过他,当下从怀里取出兽皮残片,道:“我在老鸦岭黑松谷的熊窝里找到一块兽皮,照着上面的法门胡乱修炼了一通,也不知对不对。”
说话间工夫,又一名少年信心满满地踏入庙中,面如冠玉,白衣胜雪,器宇轩昂,自称某某某,肮脏老道翻着白眼,按例问他手上的铁环哪来的,叫他走迩来坐下,一把抓停止段,半晌后松开手,把他食指上的铁环摘下来,挥挥手让他走。
那少年愣了半晌,俄然福诚意灵,说他家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奴婢成群,愿奉上万两黄金,十对童男童女……越说越离谱。肮脏老道歪着头听了半天,见他说不到点子上,不耐烦地伸手一推,也不见他用力,少年腾空飞出庙去,摔了个满地葫芦滚。
肮脏老道很有些不测,“又是小凳子――你且走迩来,坐下让我看看。”
肮脏老道瞥了几眼,懒得接过来细看,嗤之以鼻道:“这类笨功法,不练也罢。”
“是邓守一道长。”
魏十七依言伸出右手,心道:“他会不会说我看你骨骼清奇……”
渡口依江而建,漫衍着十几家食铺堆栈,魏十七挑了家市口最旺的胡杨老店,点一壶酒,三五斤牛肉,看着江景,渐渐把酒和牛肉吃完,号召小二结账,趁便问了句:“迩来可有一名肮脏老道来过?”
魏十七心中一动,听那肮脏老道的口气,仿佛只要支出充足的代价,仙都派也收后天浊物。
在这以后,又有一十三人来到地盘庙,肮脏老道收下三人,留下十枚铁环,比及半夜时分,再没有新人呈现。
他眯起眼睛望着魏十七右手食指上的铁环,问:“手上的铁环是哪个给你的?”
七月流火,气候转凉,初八那天,魏十七孤身一人来到胡杨渡口,望着滚滚东去的西泯江,心生感慨。
“酒肉不忌,每天都来打酒买牛肉。不是小的自夸,咱店里的牛肉独一号,远近闻名,有客人赶了几十里路,就为尝这一口。”
那少年如遭雷击,跪倒在他脚边,连连叩首,求仙师开恩收留。肮脏老道慢悠悠问了句:“你浑身高低窍穴不开,一个后天浊物,凭甚么拜入仙京都下?”
胡杨渡位于西泯江上游,距老鸦岭三百余里,渡口名得自江边的三棵胡杨树,本地土人称其为“三千岁”,取“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之意。
岳之澜肚子里叹了口气,很有些物伤其类。实在他也是窍穴不开的后天浊物,只因邓彰为他脱籍不成,心存惭愧,求邓守一互助,邓守一提点了几句,邓彰悄悄把私藏了几十年的一块玄铁交给他,贿赂了肮脏老道,才勉强留下来。
从胡杨渡往北,度过西泯江,便是巍巍昆仑。
魏十七点点头,让小二再切十斤牛肉,用油纸包了,沽一小坛好酒,用麻绳捆好,丢下一块碎银子,一手拎酒坛,一手托牛肉,离了食铺往地盘庙而去。
那小二笑道:“明天也有一名客长问起肮脏老道――那老道住在地盘庙中,前天早晨才到,手里拎一个焦黄葫芦,到咱店里打了一葫芦酒才走。”
听到这里,岳之澜不由心生悔意,当初在老鸦岭中,他若不急于下山答复邓管家,说不定这兽皮上的功法也有他一份。
“仙都派的邓道长。”
“他持素还是荤食?”
地盘庙在胡杨渡西头,面朝江水,破败不堪,庙内蛛网吊颈,泥像坍塌,一个肮脏老道席地而坐,背靠供台,脚边横躺着一只空葫芦,身后站立一人,恰是信阳镇赵府的岳之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