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的是内心话。”
“寒夜客来”门面不大,分里外两进,外进是饭堂,摆着七张方桌,时候还早,只要三桌客人在用酒饭。饭堂右首是柜台,掌柜对着账簿拨筹算盘,右首是厨房,大徒弟腆着肚子泼油炒菜,小二肩搭白布,托着木盘快步来往,薄薄两片嘴皮子高低翻飞,把客人奉养得身心镇静,多喝了几杯醴酒。
再次见到街道和市坊,见到来往如织的人流,那么多张浅显的面孔,魏十七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受。上一次到集市发卖兽皮兽骨,是甚么时候的事?仓促而来,仓促而去,他是人间的过客,孤傲的旁观者,婚丧嫁娶,凡人的喜乐和忧愁,他没有真正尝过,修道意味着全然分歧的糊口,此中的甘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熟谙他?”余瑶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一个落魄得志的商贩,年青的脸上充满着负债累累的老气,魏十七怎会在乎这类人?
余瑶答非所问,“现在我还年青,有一天,等你腻味了,等我变老了,你会如何办?”
各种动机此起彼伏,魏十七伸脱手去,和顺地捻起她一缕秀发,心想:“走到这一步,起码我并非一无所获……”
“是哄我高兴的话吗?”隔了半晌,她轻声问道。
掌柜是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蹊跷,起早赶路,又不带行李,男的脱手豪阔,女的身材高挑,年青貌美,二人十有.是武林中人,风尘仆仆来到铁岭镇,不是私奔,就是避仇。不过只要付得出银子,他乐得装胡涂,管他们是甚么来源!
从赤霞谷到铁岭镇,御剑不过数个时候,二人恐怕被人发觉,早早降下飞剑,徒步走进了火食辐凑的镇子。
“不忙,先吃点东西,起早赶路,正饿着呢!”
那青年男人并不睬会掌柜,进门就冲着角落里靠窗的位置而去,一屁股塌在条凳上,喉咙咯咯直响,上半身摇摇摆晃,仿佛撑不住脑袋的分量。在他的劈面,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神采白里透青,有几分脂粉气,慢条斯理倒着酒,眉头微蹙,仿佛对他非常不满。
他嗅到一股极淡的腥臭,不是鱼腥,也不是体臭,转眼即逝。
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仿佛是个醉汉,又像是盘跚学步的幼儿。魏十七微微侧回身,眼梢瞥见一个青年男人,目光板滞,身上的衣衫破褴褛烂,质地倒是高贵的锦缎,踉踉跄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一头撞进了堆栈。
“这家堆栈很洁净,代价也公道,刚开张的时候,师父在这儿住过一阵,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招牌上的‘寒夜客来’就是师父给获得,她很喜好这四个字。”
“不会腻味的。”
小二凑上前,热络地号召客人入坐,保举他们咀嚼本店的特长饭菜,白切牛肉,羊羯子,羊杂汤,葫芦头,风沙鸡,老豆腐,酸辣蕨根粉,臊子面,魏十七无可无不成,他猜想余瑶爱洁,不吃内脏,便去了羊杂汤和葫芦头,让小二把其他的特长菜各上一盘。
魏十七摇点头,眼皮一阵跳动,那腥臭的气味似曾了解,他狐疑高文,拉了余瑶一把,举步走进了堆栈。
感喟之余,魏十七心中有深深的遗憾,被食尸藤妖困于山腹中,到头来要靠一个女人互助,才算度过危急,这无异于当头一棒。啸月功,疯魔棍法,再加上鬼影步,单打独斗或许能占得上风,万一堕入敌众我寡的地步又如何?还是不敷强,要变得更强,站在这个天下的顶峰,才是真正的“安闲”。
二人并肩站在堆栈门外,抬头看着招牌,仿佛一对璧人。
“为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