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玨还记得当时对着那册春宫,目瞪口呆。那仆人便在一旁候着,好似监督他完成课业普通,那风景之下,谁另故意机细看?因而他仓促看了几眼,便算交差了。直搞得洞房那晚手忙脚乱,草草了事,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鸣金出兵。
“凤枕鸳被,芙蓉帐暖。我瞧公子面带桃花,春情泛动,想来艳福不浅呐。”
“哈哈哈哈哈哈……我活了这些年事,还是头一次见死人脸红跳脚呐。”长青笑得捶胸顿足,见苏玨回身要走,这才紧忙收敛:“小墨客怎地这般开不起打趣!那日你只问我为何会到这岸上来,又没问及那先生之事。你要知这之间错综庞大,牵涉颇多,岂是一言能够道尽的?有道是天机不成泄漏,我总不能问一答十啊。”
仿若魔音入耳,这两声轻唤竟犹自挥散不去。
“我如果想解了这缚咒应如何?”苏玨有些急,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楚羿,就是回那水中也好啊……
他便将《论语》重新到尾,如许不厌其烦地絮絮了一夜,直念到天光放亮,方才作罢。
苏玨一时候找不出词来描述,脑中只记得先生面上艳色,便如酒晕微红。呼吸炙热,薄汗淋漓,那微启的双唇开开合合,除了急喘低吟,叫得便是本身的名字……
他自认对楚羿未有甚么特别之处,怎地便培养了本日之果?
“晓得甚么?”长青居高临下看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猜疑不解。
苏玨扔了酒盏便走,头也不回,再顾不得身后那狐妖猖獗地大笑。
若说有恩于人……苏玨汗颜。
苏玨一怔,收了脚步,继而满脸涨得通红,颤微微指着树上狐妖,气结道:“你、你本就晓得!!你、你……”
玨……苏玨……
“你觉得何谓缚魂?是你想缚便缚,想解便解的?那缚魂器本就是做来驱鬼的,为邪术。道家方士,修那驭鬼之术的,有几个心术正的?若感觉那幽灵无用了,多数是独自毁了去,哪还操心去解?倒是你,现在灵魂附于那香囊之上,再不是水鬼。那先生对此又一无所知,若他哪日不谨慎将香囊毁了,你便只要魂飞魄散一途。”
“噗——”苏玨一口酒喷出,又成了关公。
“……”你觉得你如此一说我便放心了吗?
他幼时家教甚严,对房中一事,因有损严肃,他父亲身不会同他说去。不但如此,旁人家的公子到了春秋,不是父母给安排个通房丫头,就是叔伯老友带着去烟花柳巷见地。而他父亲,却像是入定的老衲普通,对此竟无动于衷。
长青轻描淡写,讲起这些陈年旧事来,就仿佛是戏台旁的看客,能够边吃边看边饮茶。苏玨垂眸,脑中倒是岸上存亡拜别痛哭之景。
苏玨被长青如许一说,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仿佛明天楚先生就会一不谨慎把那香囊取出来当纸钱烧了。
苏玨不觉吞了下口水,只觉浑身炎热难耐,一时心如鼓擂。
仙妖不懂人间事,多说无益。苏玨长长一叹,扫去心中郁结,复又问道:“那我又如何回了这岸上?”
甚么“山精野怪,实不能洞悉人间万物”,胡说八道!这狐妖清楚就是想看热烈!
何况他身为男人,当年业已结婚立室,自认满身高低并无任何娇媚妖娆之气……以是他苏玨究竟何德何能,能令人如此念念不忘啊……
长青犹自一叹,举目望月,竟凄凄惨切地唱了起来:“郎在河东妾在西,死生茫茫无归期。郎兮郎兮奈如何,恨泪难眠孤枕滴。”
被狐妖拉了坐于树下,又接过狐妖殷勤递来的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