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出门,但是目光不经意朝书案上一瞥后,重视力便不由自主被其上之物吸引。
少年稚嫩,说出话来倒是老气横秋。此种格格不入若被外人见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调侃嘲弄,只是楚羿此时却偶然戏言。
路逢骚客问诗篇,好也几言,歹也几言。
布衣得暖胜丝绵,新也可穿,旧也可穿。
幽夜南梦……这书名起得风雅,内里所绘之景亦是风骚。
他此番入京虽是身不由己,可而后所做之衡量考量却无一条与“与世无争,静美宁和”有关。
春_宫图册早已被那重新放回暗格当中,只是他迷恋地将那少年桎于怀中,迟迟不肯罢休。
人常说见字如见人。倒是不知那人可否晓得一人表面可变,声音可改,言谈举止皆可假装,唯有这笔下笔迹……想改倒是太难。
楚羿心中回嘴之辞千万。明知这宦途,此人间皆不如此人丁中所说那般吵嘴清楚,只是望着他目光澄彻果断,义无返顾,便禁不住一阵心潮激越,想要信赖此人间诸事本来既是如此简朴了然。
不料小九低沉半晌后,倒是持续道:“但是佼佼也好,平淡也罢,于这世上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为人亲朋、为人臣子百姓……丈夫有应为之事,不为黄金屋,不为颜如玉,只为转头看时,因知已倾己身之所能,故而心安不悔。”
――夜归与君话灯前,今也谈谈,古也谈谈。
小九不语,半晌倒是点头,涩然一笑:“这人间,靖节先生当然有之,高韬独善,放逸不俗。可将这‘十劝歌’整日里念在嘴边的,却多数是庸碌有为之辈。曾经幼年无知,心亦曾有凌云之志,却何如资质平淡。到头来事不如愿,便安慰本身性喜丘山,与世无争,却又那里是不俗呢?不过掩耳盗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