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虚子恍然暗道:本来他就是“夜燕神行”仇戎。这贼子轻功了得,手腕下贱,在江湖上申明狼籍,专以盗窃各家武学兵谱为谋生,为此他乃至胆敢掘开诸多武林前辈的坟茔。之前我对他也只是略有耳闻,本日算是头回见到。玄虚子虽知仇戎绝非善类,嘴上却淡淡道:“我当是谁,本来是个翻墙走粱、偷坟掘墓的江湖蟊贼呀!”
疤脸道人赶紧扑通跪地,惶恐拜道:“徒儿晓得您不喜有弟子叨扰,今番误入静室,还望…还望师父莫怪。”安知那虬髯道长额头上虽见真气窜涌却并无一丝声动。
本来这虬髯道长为了修炼上乘心法,三天前就已闭关入定。他将元神置于虚空寂灭,本应以纯罡之气封堵周身五脏六根、奇经八脉。只是克日他发觉到太和观异动,遂成心不闭耳识,防患已然。
“吼!”底下一帮羽士齐声应和。
但是残烛将尽,疤脸道人却终无所获。他烦恼已极,一时又无计可施,只好推开半扇窗户长叹怨气。此时窗外早已是雨过晴和,众星朗朗,少时又见一轮明月轻拨云纱,灵光仿佛水泻,正映照在屋内灰墙上一幅水墨丹青之上。丹青卷首《东篱采菊图》五个大字遒劲有力。画上墨韵淡染,山色清悠。一仗藜老者手执黄菊,嘴边含笑,半倚半坐在青篱之下,颔须飘荡,神采奕奕。画风适意绝美,令民气神驰之。
玄虚子把长剑一挥,对弟子们训道:“撒星剑阵不以势胜而以奇胜。布阵之数能够百计,亦可六七人。其精华在于以分合之变、聚散之变后发制人。只要应用得法,以一当十、以少胜多不在话下。你们先从‘流星赶月’这一式开端练习,让为师观上一观。”众羽士从未见过师父如本日这般峻厉,不敢有涓滴怠慢,谨依师父之言依序演练阵法。
“你是二师兄,此后由你担负旗手批示剑阵,本日起人在旗在!”玄虚子从袖口中递出七星旗,严令道。
疤脸道人振臂一挥,虎将七星旗向天空抖展,朗声说道:“众位师弟,这‘撒星剑阵’但是咱祖师爷传下来的武林珍宝,练成以后便能以一敌十。你们可要勤加练习,万不成藏匿了祖师爷的名声!”
玄虚子见他这般狰狞模样感到一阵不舒畅,心道:“这厮生的这般丑恶,真不如他先前一张疤脸入眼。”疤脸道人面貌既改,脾气更显张狂,指着玄虚子骂道:“牛鼻子,可听过爷爷我“夜燕神行”的威名?”
仇戎见玄虚子正心中犹疑,趁其不备使出看家本领,从舌底翻出一根梅花针啐射而出。玄虚子始料未及忙闪身遁藏,仇戎顺势起家,一个箭步飞夺破窗而出,消逝在茫茫夜色。玄虚子幸运避过暗器,却见人已逃远,追悔莫及。他临窗而立,面对月夜碧空已有思路万千。
“千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口诀越念越快,剑阵窜改也越来越奇。众羽士手舞长剑,时而散如繁星,时而汇若圆月;移步换形,俄而行列交叉,突然又顺次排开。开合有度,窜改循章。但不管剑阵如何变幻,羽士们手中的剑始终对准同一方向,此中大有奥妙。
玄虚子剑锋指着仇戎的心口,手捋虬髯,喝道:“快说!你一年前带艺投师,拜我门下有何诡计?”
道观外殿立三道门,左门为八方善男信女上香祈福所走,右门乃供观中一班武羽士出入。中间大门常闭,经年不开。殿外立柱上书:“足赤踏龟蛇,万法总归三尺剑;披发冲斗牛,五云展出七星旗。”乃是道家再平常不过的一幅字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