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戎纵已肝胆俱裂,但毕竟神智尚还复苏,骂道:“废话少说!本日就算爷爷杀不了你牛鼻子,迟早也会有人找上你这小小道观。这一劫你怕是躲不过了!”说完不住嘲笑。
玄虚子剑锋指着仇戎的心口,手捋虬髯,喝道:“快说!你一年前带艺投师,拜我门下有何诡计?”
疤脸道人把声音微略进步:“师父,您白叟家可安好?”内里还是一片沉着。他谨慎环顾四周,见无别人便排闼而入。内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扑灭一支残烛握在手上,缓向阁房走去,借烛光微亮四下探视,忽见高椅上盘坐一名庄严的虬髯道长,直惊得浑身一颤,手中蜡烛掉落燃烧在地。
若在昔日,殿门来往之人定然络绎不断。迩来江上邪风秽雨不止,拜山之路泥泞多崎,又逢观中之主闭关修行,观门紧闭,百姓咸去。
疤脸道人当时早已胆怯,正在策画如何逃脱。玄虚子却更显不慢不急,调侃道:“尝闻江湖中水月灵宫的独门秘技《千面易容术》匿迹已久,不想为师本日有幸一见。据传水月灵宫向来只要女弟子。为师好歹与你师徒一场,却还未曾见过你的真貌,还不从速让为师一睹‘芳’容?”
“吼!”底下一帮羽士齐声应和。
待到寒鸦归巢,天空骤暗,瞬息间阴云会聚。淅沥沥的细雨自天涯垂直落下如针似芒。数日大雨令人早生腻烦,但似明天这般苦热,一时冷雨沾衣却如同久盼甘霖,众羽士镇静之余心机早已不在剑阵之上,方才的非常兴趣已减至三分。
本来这疤脸道人身居太和观除了每日练功习武外,在真武大帝尊像前念佛诵文亦不成少,久之业已颇识道家经文。这字中内容清楚是《平静经》中教人物我两忘之言。虬髯道长更常常藉此劝戒弟子做人勿动贪念。他深知虬髯道长人多智谋,常日脾气又怪,为人处世常教人捉摸不透,心虚之处不由失声惊呼:“哎呀!不好!”一个回身便要夺窗而走。熟料正值此际虬髯道长突睁双眼,从椅子上跃然腾起,大运真气,双掌开阖,一道遒劲掌风便已将窗门关死。
“好徒儿,为师在此静候你多时了!”虬髯道长蓦地厉声喝道。疤脸道人大惊,却佯装平静,勉强答道:“哼,本来你没有入定,一向都在醒着。你道号玄虚子,果然与你“故弄玄虚”的本领配的很那!”
玄虚子几次测度仇戎临逃所言,始终是惴惴不安,回想方才与他打斗之时竟无一名其他弟子发觉,心中大感绝望,悲道:“太和观灾害不远矣!”
玄虚子一听,悄悄忖道:这厮在我身边埋没已久,直至克日才有所行动,不知他安的甚么心?时下我若将他一剑刺死,怕是弄不清楚他的图谋。若放了他,恐怕以“夜燕神行”的性子,他还会再来寻事。不如暂将他囚下,待我弄明原委以后再做筹算……
“你是二师兄,此后由你担负旗手批示剑阵,本日起人在旗在!”玄虚子从袖口中递出七星旗,严令道。
疤脸道人赶紧扑通跪地,惶恐拜道:“徒儿晓得您不喜有弟子叨扰,今番误入静室,还望…还望师父莫怪。”安知那虬髯道长额头上虽见真气窜涌却并无一丝声动。
翌日凌晨,太和观的羽士们闻鸡起舞齐聚真武殿前。众羽士整列结束,却听吱呀一声门响,真武殿殿门大开,从殿内遽然走出一名得罗青靴的道长。这道长虬髯满面,神情凝重,恰是太和观观主玄虚子。玄虚子几步走到众弟子跟前,手捋一把虬髯,严肃说道:“徒儿们多日不见,剑阵可有精进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