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相见欢 > 第11章 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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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酬刀俎,我为鱼肉,不学技艺,我就会挨揍。”段岭一本端庄地答道。

“这是玉衡山产的石头。”夫子坐在厅堂正中,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说,“不成忘了,这石头从那边来。”

李渐鸿□□着的手腕上尽是刀痕,耳下更有一道伤疤,数年前踏上流亡之路,在南陈刺客大肆追杀下,孑然一人,吃尽凡人不能受之苦,重恐怕扳连了这独一的儿子,不敢冒然北上。

琼花院是甚么处所,段岭已约略晓得了很多,便红着脸,进房中去。

在这苍茫的存亡之河中,为他留了一条船。

翌日气候晴好,晨起时郎俊侠在外头说:“段岭,我出门办点事,白日不在,傍晚返来。”

“他是我儿。”李渐鸿说。

“不。”李渐鸿一字一句道,“郎俊侠,你犯的错,今后一笔取消。”

郎俊侠反而道:“脸红甚么?”

阳光又转过来些许,段岭又挪开点儿,跟着阳光挪来挪去,遁藏脸上的日晒。

“你这一辈子,天然有人庇护你。”郎俊侠擦了手出来,说,“放动手中剑,拿起案上笔,霸道就是你的剑,人生活着,一辈子只能做好一件事,你既想学医,又想学武,哪有这么多心神?”

所幸老天待他不薄,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中前路上,给他留了一盏灯。

段岭偶然候也奇特,问郎俊侠的钱从哪儿来的,郎俊侠只答道让他不必担忧。

他看着段岭,仿佛骄阳万丈下戈壁的旅人筋疲力尽,在那垂死之际发明远方终究呈现了一片绿洲――

段岭只觉没劲,但与郎俊侠相处日久,已风俗了听他的话,因而信步走到天井中,操起一杆长棍,顺手舞了几下。

段岭哈哈笑了起来,郎俊侠从不打他,哪怕指责,也不带多少情感,未有大喜大悲,就像一株亭廊下的竹子,静肃立着。

段岭伸了个懒腰,说:“待会儿就读书。”

“侠以武犯禁。”郎俊侠答道,“目不识丁的粗人才习武,有甚么好学的?学了技击,便惹得一身费事。”

不去花样,又未入辟雍馆,段岭便经常在家中莳花。

――既充满巴望又害怕不前,恐怕他只是天涯天涯绝顶,风烟滚滚的一座海市蜃楼。

郎俊侠说到一半,段岭却在他背上蹭了蹭,说:“不会的,我要挡在你前面。”继而回身走了。

分着花样,前去辟雍馆前的最后一天,夫子给了每个孩子一枚青龙石,青龙石上以辽、汉二文,刻着他们各自的名字,正面汉字印,背面辽文印。

那盏灯虽暗淡飘摇,却照亮了他的全部生命。

“我儿的眉眼是他娘的眉眼。”李渐鸿说,“唇长得像我父皇,是我李家的唇。”

段岭迷含混糊地应了,还在榻上犯困,煦暖阳光从窗格上照出去,落在他的脸上,段岭便把脑袋挪开点儿,避开阳光。

段岭说:“可我姓段,又不是中原四大姓。”

李渐鸿站在窗格外,沉默地看着段岭,一身风尘仆仆,身穿麻衣,干得起皮的嘴唇微微颤栗。

他养好伤后,在鲜卑人的神山,郎俊侠的故里中销声匿迹,再进入高丽,混进客商队中,前去西羌,直到确认南陈朝廷中人都觉得他死了,方从西羌国展转到上京。

“庇护不了你。”郎俊侠随口说,“便是我失责,如有那一天,我不死,也会有人来杀我,倒是无妨,我死了今后,天然还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来替你挡刀吞剑……”

“本年十三岁。”郎俊侠双手还是捧着纸,说,“十仲春初六的生辰。”

“儒以文乱法。”段岭说,“大师还不是读四书五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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