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看着袖口一丝血迹,道:“寰谛凤翎上天上天只此一支,我将它留给你,你还不能了然吗?”既而暗澹淡了面色,几分寂然道:“纵使你我必定相望背驰,不得美满……”
我端看了看扑哧君,利落道:“我不要和你生娃娃。”
我思忖了半晌,看扑哧君这般技艺敏捷的模样,灵力应在我之上,与他修炼或多或少应当能长些灵力,便点头道:“恰是。”
凤凰冷冷一笑,手中拈起一捧熠熠金光,不紧不慢道:“私觉得以我的灵力尚且不必支会甚么项目,挫骨扬灰不过覆手工夫罢了。”
脸颊旁一阵风过,倒是凤凰携了我腾出溪面,耳旁还模糊听到扑哧君遥遥喊着:“锦觅小娘子若想我了尽管使咒唤我来,彦佑定当随传随到,无怨无悔!”
生娃娃?
话音未落,凤凰却高耸回身,截道:“我如何能够不欢乐你!”生生将我那话的后半句“你实在并不欢乐我和你双修吧?”从中间一刀裁断,可叹可叹。
握着我的手收了收,俄然双目一闭将头方向一边,面色一褪,嘶哑道:“是我动手重了些,本欲罚你,不想,终还是罚得我本身,罢了……”
脚下幽幽山风掠过空谷,与林间森森古木痴缠成一缕缕环绕的箜篌声,天涯流雾云舒云卷,凤凰眉眼低垂,专注手中之事,垂落鬓边的一缕乌发被风一吹,悄悄飘零而起,又悄悄翔滑而下,划过我的手心,带起丝丝痒意。
扑哧君一颤,甚委曲撇了撇嘴角,“暴力啊暴力!天界代有小人出,卑鄙,你威胁我!”
我举动手专注地看着一片红肿渐渐浮起,温馨地在内心将凤凰腹诽了百八十遍,方才识时务地低头酝酿了些水光在眼底,弱弱昂首不幸将他一望,用受了伤的手怯怯牵了牵他的袖口,借机将淡淡血迹在上面蹭去,细声细气道:“这回是我错了,下回必然重视些。你不要活力好不好?”
凤凰眸色一沉,一缕仙障将我锁得转动不得,一边伸手弹了团荧光入水,远远听得扑哧君嚎啕道:“旭凤!你竟然毁我屋顶!”
扑哧君顿了顿,心、肝、脾、肺、肾旋即又是一番乾坤大挪移,小小声问道:“锦觅仙子的意义莫非是只要不生娃娃,便承诺与我双修?”
嗳?怎的一下又不欢乐了?喜怒无常啊喜怒无常,不过据我观着,前面他说“不欢乐我”方才是句大实话,是以,我便泰然舒心了,灵巧应道:“好。我天然听你的。”
凭着我近百年来的经历,这只喜怒无常的鸟儿又不欢畅了。我立即聪明地作灵巧内疚状朝他一笑,岂料却换来他冷眼一瞥。
话音未落,本来满溪飘零的流光水泡顷刻间回声分裂,水温突然降低,滚滚然欲沸,周遭悠哉游哉游弋的七彩小鱼一只两只挣扎着翻起了白肚皮。
闻言,凤凰长眉微颦,眸色一紧昂首望向我,一眼撞入我莫名凝睇他的目光当中,顷刻间清且浅的凤眼当中仿佛有一尾斑斓的鱼款款游过。
我从袖兜中将那金贵的毛拿了出来,他伸手取过凤翎,将我头上葡萄藤拆下,亲手别上凤翎,道:“你带上这凤翎,让它替我佑你安然平和,我本日便将你送回花界,从今今后,你我再莫相见!”
被条蛇握了手,我甚是难受,正待抽手,却听头顶传来个冰冷凉的声音:“只道彦佑君做神仙做得不耐烦了方才来尘寰做妖精,不想现在连妖精亦不想做了,竟惦记取灰飞烟灭不成?”
凤凰就这么平空呈现,立在我们之间,颦蹙浓眉,淡淡扫了一眼扑哧君紧握着我的手,面无神采,头发丝里都渗着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