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夜神比肩而立,隔着喜帕望向他,但见他头戴玉龙冠,身着崭新大红喜袍,乌眉水目,面庞雅润,泛着珍珠普通淡淡的光芒,与周遭喧闹哗众色采浓烈的装潢构成光鲜的比对,像是浓墨当中的一滴朝露,恪守清净本心,涓滴不被周遭所晕染。
话音刚落,便听得殿门一阵惊响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劲风隆隆推开,诸神转头,我一把揭开喜帕。
凤凰指尖一弹,一个光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乐司背后的大鼓,一声闷响未落,乌压压一片神将披盔带甲持戟佩刀腾云驾雾涌入殿中,却在瞧见殿心被俘之人以及殿中情势以后怔然顿止、不知所措。
“润玉,你可有何说法?”天帝绷紧端倪,倾身,看着夜神,满目绝望震惊。
世人皆知天兵天将共分八方,此中东、南、西、北、东北五方为火神掌控,其他东南、西北、西南三方为夜神所辖,而太巳神仙便是东南边主将,平素忠心耿耿跟随夜神,本日被擒,幕后教唆之人不言自明。
狐狸仙神态纠结了一番,私语道:“我是来主婚的。不能坐。”
我私语一咳打断狐狸仙诗兴大发的碎碎念,体贴与他道:“月下神仙莫冲要动,且坐下渐渐说,站着说怪累的。”
天帝端坐殿首,金冠云袍,神采昌大,眉眼略一低,瞥见我和小鱼仙倌牵劳的手欣喜地淡淡一笑。
我默了默,实在看不出狐狸仙方才那番慷慨陈词的架式是来主婚的……反正瞅着倒像是打鸳鸯的棒棰。
轿帘从外被人揭开,一只手伸了出去,东风劈面,有个暖和的声音低低道:“觅儿。”恰是小鱼仙倌。
凤凰则几步上前将我护于他的身后。
天帝身边站着的月下神仙亦低头看了看我和小鱼仙倌牵得牢不成破的手,又看了看我们肩并肩密切无间的间距,满面拧成一团苦瓜,眉间拢起的褶子沟壑清楚,紧得夹死一两只蚊蝇想来不成题目,少顷便听他用私语传音与我道:“小觅儿,你怎可喜新厌旧移情别恋忘恩负义红杏出墙丢弃荆布?!这叫我家薄命的旭凤可怎生是好?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来人!将夜神拿下!”凤凰一声令起,两个虎虎天将便突入殿中,一把擒住小鱼仙倌,将其手臂反剪至身后,押住他的肩头。
小鱼仙倌看向殿心被缚之人,神采稳定,只是面上流光黯了黯,“火神这是何意?”
小鱼仙倌一身正红喜袍,映得面如冠玉眉眼入画,虽被缚仍矗立毓立,发冠束的发丝一丝稳定,淡然笑了笑,直视凤凰,“无它。成王败寇,棋差一着,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帝接太小鱼仙倌手上变幻出的青玉耳杯,欣喜道:“可贵润玉故意。”继而抬头将其间见底净水一饮而尽,
他含笑看着我,持重执起我的手,一起穿过前来观礼的六界诸仙向殿首行去。好久不见的梅花魇兽脖颈上亦系了团红色的花球跟在我身边,时不时低下头用头颈贴着云砖空中偷偷地从喜帕底怯怯向上看我,见我瞪它方才蹦蹦跳跳持续跟着走。
凤凰斜睨他,并不答言,只对跪伏在地上的性命道:“烦请太巳神仙抬开端来。”
我坐在偌大的肩舆中,头上顶了一块天蚕丝织就的喜帕,挡了眼界,不过幸亏这喜帕织得并不是那么密,还能半透得些许光来,叫我隔着帕子仍能勉强看得见内里,只是并不那么清楚罢了。花界当中凡是能数得进项目标珍奇花草现下皆铺陈在这轿中,浓烈芬芳的香气熏得我一时不辨方向,只跟着这大轿忽忽悠悠一阵晃,波澜中起伏普通。
众神听他喊出此人名号,不由大惊,纷繁投以谛视,但见那人跪直身材将头抬了起来,虽披发且面有错落伤痕,仍叫人一眼便鲜明认出了这个手握一方权重兵力的天将太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