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也终是抽了余暇,来看了对待产的媳妇,本觉得凝香定是蕉萃不堪,病恹恹的,可谁知一瞧,凝香固然没甚么精力,可端倪间还是是暖和温馨的,虽比之前瘦了很多,可气色还算不错,便也是放下了心,叮嘱了几句,还是忙着儿子的婚事。
倒是凝香,她的眼眸安静,透着如水的和顺,只握住了夫君的大手,小声道;“相公,白日里宫里的人来了。”
“白日里睡多了,晚间就睡不着了。”凝香声音柔嫩,一如既往的柔滑。
她一日日的沉默下去,每日里听着外头的喧哗,内心说不出是甚么滋味,只感觉那些声音很远,飘漂渺渺的不实在,在热烈的声音,传到这一方院落,也总会生出几分凄惶。即便有新妇将至,奉侍的下人也不敢不经心,还是将凝香服侍的无微不至,而与凝香稍稍密切的嬷嬷,则是为凝香特地求来了送子观音,就盼着她这一胎能生个儿子,好安定职位。
梁泊昭望着她的眼睛,那一句话几近梗在了喉咙,却如何也没法说出口。
男人换下戎装,本欲在书房歇下,可毕竟是放心不下凝香,还是走到了老婆的屋外,守夜的侍女瞧见他,刚要行下礼去,便被男人一个手势止住。
“王妃!”那嬷嬷惊呼,赶快上前,一时候六神无主,只对着屋外喊;“快来人,王妃要生了!王妃要生了啊!”
凝香喘着气,挣扎着坐起家子,从针线篮里取出了一块碎步,紧紧含在了嘴里,每逢阵痛袭来,便是咬牙撑着,到得天气渐亮,那块碎步几近已被她咬破,满头青丝更是被汗水打湿,贴在身后,凝香在床上蜷着身子,泪眼昏黄中,终究模恍惚糊的听到一阵吹鼓吹打的声响,本来,是要迎新娘子进府了。
梁泊昭返来时,已近深夜。
凝香极力将话说的轻巧,可那一阵阵的绞痛终究侵袭而来,狠狠的钻进了心扉,白日里在初初得知梁泊昭另娶的动静时,她还曾压抑过本身的安静,哪知那股安静不是真的,只是还没到时候,现在瞧见了梁泊昭,一想到今后他再也不会只属于本身,心就一抽抽的疼,这一段话刚说,便有泪珠聚在眼角,不争气的想要落下。
原觉得凝香定是已经睡熟,岂料当他踏入阁房,就见凝香正蜷在床上,枕着厚厚的软垫,在那边睁着眼睛入迷。
他推开门,就见屋子里燃着一盏灯,透出微小的光芒。
她展开了眼睛,面色垂垂变得惨白,她抚上了本身的肚子,有些手足无措;“孩子,你听话,千万别再这个节骨眼上来,哪怕再等一天,娘陪着你,我们再等一天,好不好?”
凝香垂下眼睛,忍住胸腔里的那一股酸涩,轻声道;“我都听人说了,下个月初八,永宁公主便会嫁到王府。”
嬷嬷领着丫环进屋,刚踏进阁房,便见凝香躺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落在额前,更是衬着神采煞白,而在她身下,早是凝集了一大滩血水。
凝香充耳不闻,只待在本身的院落里,用心的给孩子缝着一件棉袄,如果缝累了,便是让嬷嬷扶着在院子里走上几步,自从那日梁泊昭说过不准在让厨房给她炖补品,也不准人再给她加餐,她这些日子的饮食都是非常平淡的,三餐不过是些青菜豆腐,果然瞧不到涓滴荤腥,就连每日傍晚的点心都减去了。
不到一个月的日子,凝香的身子已是清减了很多,本来圆润起来的小脸也是垂垂纤柔了下去,暴露尖巧的下颚,除了圆滚滚的肚子挺在那边,周身都是纤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