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这一走,这府里的人便坐不住了。
畴前,她大抵是喝了迷魂汤,感觉这丫环哪哪都好,掏心挖肝,巴不恰当作亲姐姐对待。林嬷嬷不止一次提点过她,说这丫环心术不正,可她总感觉都些小弊端,没放在心上。
铃儿不断念,又说可贵天儿放晴,要陪她出去逛园子,“总闷在屋子里倒霉于养病,大女人暖房里新培养的双色万寿菊开得好美,比及夫人生辰日,要用这近千株的万寿菊在戏园子里搭座屏风和寿山,女人不想去瞧瞧吗?”
这是还在跟她负气?
说着就要去解苏玉妩的发髻,被苏玉妩躲开,“别弄,我喜好这个。”
“上复生辰宴上我落水的事,总归让长姐她们受了惊,这些天我又病着,长姐她们该担忧了。你亲身去一趟,也好奉告长姐她们一声,我身子大好了,她们进学本就辛苦,别再因为我抱病的事分了心。”
可阿爹却在穷山僻壤的彭县一呆就是六年!
苏玉妩从百宝箱中又翻出些别的,一一用精美的雕花漆匣装好,等新竹给她送热水和糕点过来时,她让新竹给其他几房的姐妹送去。
若不是她天生味觉和嗅觉比凡人活络,怕是尝不出此中被浓浓的薄荷和甘草袒护住的辛麻之味来。
苏玉妩正心不在焉的翻着《百家姓》,一口气背诵完整篇百家姓,她也迷惑。抱病前,她还只能背一小段。听了丫环的话,便头也没抬的回绝:“不消,我不饿。”
若不是那场梦,她现在怕是受了害,连阿爹也逃不过。
“女人怎的想起梳双苞髻了?定是新竹手笨,梳不来女人昔日最爱的双花髻,奴婢帮你重梳。”
她思疑铃儿并不是无的放矢。她很清楚,铃儿并不是勤奋又体贴的下人,起码还在益州时,私底下就常常教唆其别人做事。
苏玉妩从铃儿身上收回思路,“既如此,你便帮我给嫡姐送盒雪莲白玉膏畴昔罢,顺道赏识赏识万寿菊。若嫡姐回礼,旁的物儿你别接,就带些新奇的寿菊花瓣返来就好。”
苏玉妩悄悄应了一声,还是头也没抬。
她家女人不但不闹心,巴巴的要将这西域进贡的稀贵膏脂送去示好。西域一年进贡的雪莲白玉膏也就那么两三盒,便中宫里的朱紫想费钱也买不到,她家女人手上这盒还是李家在西域商贸时,好不轻易得来的,价比令媛,前些日子李家表女人当作生辰礼托人给送了来。
铃儿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
瞧着丫环脸上垂垂生硬的笑容,苏玉妩悄悄笑了。
可苏玉妩只是望着她,一双黑亮的眸子波澜无惊。
可她阿爹呢?
铃儿一窒,那种诡异不安的感受忽地又涌上了心头。
永定十七年,太祖帝驾崩,新皇即位,阿娘李氏早产生下和大哥苏彦后。承平一年,苏世良接到调令,去了当时的益州,现在的CD府路下的眉州彭县任知县。
当年苏世良是进士二甲前十,进了翰林院做七品编修,因着翁翁苏源清的干系,外人都道苏家三郎青年才俊,出息可畏,很多家中有适龄女儿的纷繁请媒婆冰人上门攀亲,苏夫人却独独挑中名不见经传的益州商户之女。
铃儿痛快的接了匣子,“奴婢定替女人讨些万寿菊的花瓣返来,女人但是又要制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