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价隆冬,暑意渐浓,莲真除了偶尔去万方清和向冰轮存候,大多呆在仪凤楼内,或是操琴,或是看书,间或弄些花花草草,每日里倒也怡然安闲,这日用过早膳,苏蕴打发了怜絮过来,说是内教坊新编排了一支歌舞,邀她一同赏玩,莲真欣然应允,忙穿戴了一番,乘轿往鸣鹤轩而来。
“由不得我想啊,遵循宫中旧例罢了。”
苏蕴撅起嘴巴:“不然如何样呢?我们每天不得出去,便该好好享用此人间繁华,每日听听戏曲,看看歌舞,做些诸如此类的事情取乐罢了。”
冰轮笑道:“啊,我晓得了,我是你的心上人对不对?”
谢夫人道:“蒙太后天恩,令妾身母女姐妹得以共叙嫡亲,不堪感激涕零。”
她本是打趣之语,莲真却听者故意,耳根不由微微一红,幸亏此时殿中乐声俄然一变,转为轻巧,那些舞姬扭转着脚步,环佩叮咚清脆,五彩的裙裾如同云霞流泻。苏蕴被吸引住了目光,一面旁观,一面不时跟莲真私语,格格而笑,氛围欢洽非常。
案上堆积的奏折已去了大半,冰轮方搁下笔来,拿过茶喝了一口,起家踱步至窗边,伸手悄悄一推,阵阵轻风夹带着淡雅悠远的暗香劈面而来,极目望去,广圣湖幽蓝澈底的湖水一望无垠,似要与天相接,湖中荷叶田田,亭亭如盖,片片相拥相连,一朵朵碗口大的莲花在阳光下傲然绽放,灼灼生辉。
西苑比之宫中,是截然分歧的一种糊口,没有压抑和苦闷,没有触景伤情的旧事,更没有四周飘零的亡灵,起码对莲真和苏蕴两人来讲是如此,时候久了,这个年纪的少女活泼明朗的本性,又逐步开端在她们身上闪现出来。
冰轮看了莲真一眼,浅笑道:“你们来一次都城,不是易事,此次无妨多住些日子。”
苏蕴夙来畏热,大殿上每个角落皆奉有银盘,内里盛着庞大的坚冰,被冰匠巧手砥砺成山石鸟兽的模样,并饰以金环彩带,人处此中,不但风凉袭人,且觉赏心好看。
宜芳邀功心切:“因太后有恩旨,主子的母亲和二姐半个月前自金陵起家赶往都城,现正在前殿候着主子。”
苏蕴靠近她,悄悄笑道:“你但是太后宠任之人,怎能遵循宫中的端方来呢。”
“是。”汪又兴道:“太后还说了,两位主子不消为此事畴昔谢恩了。”
莲真欣喜交集,不由得“啊”的一声,三步两步下了楼,到得待客的会芳堂内,果见一名仙颜的中年妇人和一名少妇,正坐在那边喝茶,莲真只喊得一声“娘”,忍不住泪如雨下,谢夫人和谢家二蜜斯谢萱和赶紧起家,母女姐妹阔别已久,再得相逢,冲动之情不言而喻,但是这时相互身份已产生窜改,不能以昔日之情相待,两人含悲忍泪上前,便要拜行国礼,莲真赶紧伸手扶住,一手拉了一个,哽咽着道:“我。。。。。。我只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母女三人相拥而泣。
谢夫人本想着女儿合法韶龄,今后却要寡居宫中,常常念及,悔痛无加,这时见莲真容色绝丽,神采焕然,犹胜于在家之时,自是喜慰,及至到了仪凤楼莲真的寝居,顿被周遭的华贵气象所慑,半晌才道:“我和你父亲日夜挂念你,纵不时有手札来,也未能稍解思念之苦,去岁闻得皇上驾崩,我大哭了一场,你父亲也不时唉声感喟,担忧你此后无所得靠,本日瞥见如此场景,总算放心了些。”
高贤不知何时已悄悄退出去,霍凌恭谨侍立,只听得冰轮道:“迩来你与霍淞、霍泽相处如何?”
“还在内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