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爷笑笑说:“姐姐,兄弟会给你主持公道,你这一巴掌不能白挨,你说吧,让大黑妞陪你甚么?陪你一条裤子吧?要不陪你一包棉花。”
二十年媳妇,二十年婆,太祖奶都六十岁了,才荣升为婆婆,回归家庭做了主母,和她一样大的女人,早在四十多岁都回归家庭了,只要她这六十岁的老太太还在广漠六合里犁耧锄耙,出大力流大汗,我们这儿的民风,年青的女人都要在田间劳动,大哥的女人在家做饭、洗衣、带孙子,而年青与大哥的标准,不是看春秋,而是看是否娶了媳妇,这也是很多家早娶媳妇的启事,像李家婆娘,不到二十岁就嫁了丈夫,儿子不到二十岁又娶了媳妇,她不到四十岁就当了婆婆,回到家中享清福了,久而久之,媳妇在田间干活,婆婆在家做饭,也就成了一种端方,太祖奶非常想成为一个好主母,她晓得媳妇在田间劳动非常的辛苦,就想把家中的家务活都承担起来,但是,她没想到,这主母还真的不是好当的,这厨房真的不是她这女王的用武之地,她费时费工,费船脚面做成的饭,媳妇皱着眉头吃上半饱就不吃了,就连高祖爷和太祖爷的饭量也锐减,她本身吃一吃,和娘做的饭真不是一个味,但是娘死了,再不会给她做饭了,她确切心疼媳妇,瞥见儿子媳妇脱下了脏衣服,就拿出来洗,但是,她那双葵扇般的大手,在广漠六合的确大有作为,但是放到小小的洗衣盆中,就显得笨拙了,她真的想把媳妇的衣服洗洁净,拿出满身的力量用力搓,梁山豪杰的力量真大啊,高祖奶出嫁时穿的那件花衣服没几下就被她搓烂了。
高祖奶说:“娘,您只要爱吃媳妇做的饭,俺就每天给您做,您为这个家出的力够大了,现在老了,该享几天清福了,我们都年青,多干些活累不着,您就不消做饭了,我从地里返来做。”
太祖母奶坐在家中享起了清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洗脚水都是媳妇舀好,再用手试一试温度,从没有叠过得被窝,也被媳妇叠的板板整整,扫的干清干净,太祖爷说:“女王中间,媳妇把你奉养的不错吧?”太祖奶说:“不错,俺挺对劲的。”太祖奶嘴说不错,但心中却不痛快,她这不痛快,不是冲着媳妇,不是因为媳妇把她奉养的不敷殷勤,恰好相反,就是因为媳妇奉养的太殷勤了,使她产生了深深地失落感和惭愧感,“大黑妞你是谁呀,你是梁山豪杰的后代呀,豪杰应当驰骋疆场,最不济也得在广漠六合里大显技艺,你固然六十岁了,但身材甭棒,用饭甭想,走路就像一阵风,砍柴就像刀切葱,你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现在把你关到这小院子里,不让你干这,不让你干那,这不是把你当取消人了吗?”太祖奶自言自语,百无聊赖的坐在水墅中,表情愁闷到了顶点,她那生命的热忱,老想从监禁的胸膛里冒出来,因而,她的老弊端犯了,在那月圆之夜像牤牛一样的呼啸,婆婆如许的呼啸,让乡邻闻声了,都以为是媳妇气婆婆了,各种流言流言就出来了。
太祖奶说:“这孝不孝是俺说了算,俺才不管那些搅屎棍说甚么呢,怕听蛄蝼叫,俺还不种谷子了。”
“这仇家的闺女进门当媳妇,会好好待婆婆,说甚么,仇家变亲家,变来变去,媳妇把婆婆气死了。”
七
这顿饭和太祖奶做的一样,也是炒鸡蛋蒜面条,凉拌黄瓜,薄饼,豇豆米汤,但是太祖奶吃到嘴里却感到和本身做的完整不是一个味,和娘做的差未几,这面条比娘擀的还要光滑,姜蒜香油味直朝她的鼻子窜,她深深地吸一口,“真香啊!”,而那炒鸡蛋黄嫩黄嫩的冒着香油泡,媳妇夹起来,像蘑菇一样,悄悄放到乌黑的面条上,颀长的黄瓜丝,酸溜溜的但不会酸倒牙,坚固的薄饼像白面纸一样,卷上黄瓜丝,到了嘴里,不消如何嚼,就碎了,黏糊糊的豇豆米汤,高祖奶又放了冰糖,揭开锅凉了一会儿,喝到嘴里不热不冷,绵甜绵甜的好爽口,这顿饭,每小我都胃口大开,太祖奶边吃边说,“俺还向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卷饼呢?我就不明白了,这一样的水,一样的面,一样的菜,一样的调料,做出的饭菜不同咋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