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坐斗[第6页/共19页]

只余沧海哼了一声，道：“这恶棍小子，跟田伯光这淫贼去耍地痞手腕，岂不丢了王谢朴重的脸面？”定逸怒道：“甚么地痞手腕？大丈夫斗智不斗力。可没见你青城派中有这等见义勇为的少年英侠？”她听仪琳陈述令狐冲奋不顾身、保全了恒山派的颜面，心下实在感激，先前怨怪令狐冲之意，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余沧海又哼了一声，道：“好一个爬在地下的少年英侠！”定逸厉声道：“你青城派……”

仪琳道：“是！令狐师兄又道：‘田兄，我们学武之人，平生都在刀尖上讨糊口，固然技艺高强的占便宜，但归根结底，毕竟是在碰运气，你说是不是？碰到武功差未几的敌手，存亡存亡，便讲运道了。别说这小尼姑瘦得小鸡也似的，提起来没三两重，就算真是天仙下凡，我令狐冲正眼也不瞧她。一小我毕竟性命要紧，重色轻友当然不对，重色轻生，那更是大傻瓜一个。这小尼姑啊，千万碰她不得。’

这驼子身材痴肥，行动却敏捷无伦，世人只眼睛一花，见这驼子已欺到了林平之身边，在他肩头拍了拍，说道：“好孙子，乖孙儿，你给爷爷大吹大擂，说甚么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爷爷听在耳里，可受用得很哪！”说着又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定逸师太在旁早已看得大怒，抢步上前，伸掌便向方人智脸上拍去，喝道：“大欺小，不要脸。”方人智伸臂欲挡，定逸右手疾探，抓住了他手掌，左手手臂一靠，压向他上臂和小臂之间订交的手肘枢纽，这一下只教压实了，方人智手臂立断。余沧海回击一指，点向定逸后心。定逸只得放开方人智，反手拍出。余沧海不欲和她相斗，说声：“获咎了！”跃开两步。

那小女人道：“是乌龟揑的，是乌龟揑的。”一面说，一面指着余沧海的背心。

仪琳续道：“令狐师兄道：‘昨晚山洞当中，鄙人已尽尽力，艺不如人，如何敢说剑下包涵？’田伯光哈哈一笑，说道：‘当时你和这小尼姑躲在山洞当中，这小尼姑发作声气，给我查觉，但是你却屏住呼吸，我千万料不到别的有人窥测在侧。我拉住了这小尼姑，立时便要破了她的清规戒律。你只消等得半晌，待我魂飞天外、心无旁骛之时，一剑刺出，定可取了我的性命。令狐兄，你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其间的轻重枢纽，岂有不知？我知你是堂堂丈夫，不肯施此暗害，是以那一剑嘛，嘿嘿，只是在我肩头悄悄这么一刺。’

世人先前听仪琳陈述，田伯光坐在椅上一向没站起家，却挡架了泰山派妙手天松道人二三十招凌厉的守势，则他长于坐斗，可想而知，令狐冲说“站着打，我不是你敌手；坐着打，你不是我敌手”这句话，自是为了用心激恼他而说。何三七点头道：“赶上了这等暴徒淫贼，先将他激得暴跳如雷，然后乘机动手，倒也不失为一条奇策。”

刘正风一听，不由得悄悄好笑，塞北明驼木岑岭武功虽高，品德却颇低下，这“木大侠”三字，只是本身随口叫上一声，实在以木岑岭为人，别说“大侠”两字够不上，连跟一个“侠”字也毫不相干。此人趋炎附势，不顾信义，只是他武功高强，为人机灵，若跟他结下了仇，却防不堪防，武林中人对他顾忌害怕则有之，却无人真的对他有甚么尊敬。刘正风听林平之这么说，更信他是木岑岭的子侄，恐怕余沧海脱手伤了他，当即笑道：“余观主，木兄，两位既来到寒舍，都是鄙人的高朋，便请瞧着刘某薄面，大师喝杯和蔼酒，来人哪，酒来！”仆人们轰声承诺，斟上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