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景昀沉默了半晌,苦笑了一声,“如果陛下不是陛下,而是一个浅显人,我能够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宁珞明白他的挣扎,如果身为皇子,靠近了要被狐疑是否别有所图,冷淡了要被质疑不忠不孝,父不再是纯粹的父,子也不再是纯粹的子。但是,这是命也,避无可避。她刚要安慰,马车俄然停了下来,内里有人叫道:“侯爷还在这里,可太好了。”
景昀长臂一伸,一下子扣住了杨霆的腰带,左手手中寒光一闪,顺势扎入了那马驹的颈中,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溅在了两人的身上。
本来轻松安闲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景昀有些摸不透盛和帝叫他来做甚么了。
“珞儿此次又建功了,”景昀笑着道,“若不是你提示,只怕我也救不了小殿下。”
景昀赶紧侧身避过这一礼,躬身道:“不敢有劳娘娘,娘娘过誉了,庇护小殿下安危,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情,殿下已经不在了,还望娘娘以小殿下为重,多多保重本身的身子。”
这话里仿佛有话,景昀冷静地看了杨彦一眼,没有作声。
马身轰然倒地,景昀抱着杨霆在地上打了个一滚,躺在地上急剧地喘气着。
他的神情诚心,一边说一边慎重地朝着景昀鞠了一躬。
这一场寿宴差点不欢而散,幸亏有惊无险,总算最后杨霆没出甚么大事,二公主也吓得面无人色,这杨霆毕竟现在是养在她跟前的,出了岔子她逃不了干系。
盛和帝略带惊奇地问:“如何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从侧边高台跃下,仿佛一只鹰鹫从天而降,一下子便落在了杨霆的身后。这一下如有千钧之力,那小马驹不堪重负,去势一阻,全部马身都直立了起来,杨霆的身子被突然抛了出去。
陈氏满面惭愧,凄然一笑:“我实在无颜面对你们,太子他不在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我又受人调拨对珞儿做了那样的事情……”
宁珞赶紧上前扶住了陈氏:“畴昔的事情就让它畴昔吧,娘娘不要放在心上。陛下对小殿下还是爱重非常的,现在东宫和公主府都在彻查,小殿下呆在淑妃娘娘那边也是功德,娘娘你就别太挂记了。”
“娘娘你的神采也不太好,”宁珞细心瞧了她两眼,“从速归去好好安息吧。”
杨彦的神采一肃:“父皇的良苦用心,儿臣如何会不明白?畴前儿臣做了错事,因一念之差乃至于让元熹身陷险境,儿臣寝食难安,一向想找个机遇向元熹道歉,却又拉不下这个面子,”说着,他看向景昀道,“元熹,我那部属张炳成勾搭匪患欲置你于死地,我事前实不知情,还望元熹不要介怀。”
一群人涌了上来,拉的拉、拽的拽,陈氏几近是从台阶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一把把杨霆搂进了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的确喜人,”盛和帝笑着道,“朕一边画,一边就在想着,这一族一府,何尝不像是这株大树?只要连枝同气,才气枝繁叶茂,畅旺发财。”
他的言辞竭诚,盛和帝也不由得有些动容:“你有这份心,便是好的。”
杨霆终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景昀的衣衿:“我怕……将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惊骇!”
太医也急仓促地过来了,替杨霆把了脉检察了伤情,折腾了好一会才回禀了盛和帝,说是小殿下左臂受了外伤,正骨后需求夹板牢固几日再做察看,还因为受了惊吓,缓过神来后哭闹着要母妃,宫人哄着他喝了一碗安神汤,临时歇在偏殿了。
陈氏也不再多言,再次深鞠一躬,这才被扶上了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