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宁珞不肯再看到赵黛云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伴同景昀赴宴。

景昀恍若未闻,只是谨慎地剔去了牛肉中的牛筋,放入了宁珞的碗内,又替她满上了杯中的梅子茶。众目睽睽之下,宁珞不免羞怯,偷偷瞪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本身来就好。”

宁萱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咬着唇垂首不敢出声。

每年的腊八前后,太子杨湛便会安排一场东宫冬宴,聘请几个春秋相仿、私交甚笃的臣子和亲朋携家眷同乐,本年定在了腊月十二。

“本王喝酒,也要你多嘴吗?没端方。”他看也没看宁萱一眼,冷冷隧道。

席间都是熟人,酒热耳酣之间,氛围垂垂热络了起来。

宁珞却没笑,偷偷瞧了景昀一眼,却见景昀神采如常,倒是桌案底下的手一暖,一双刻薄的手掌将她的手握住了。

赵黛云奥秘地笑了笑,却不再往下说了,邹泽林明显心中痒痒的,朝着杨彦嚷嚷着:“瑞王殿下,你倒是发句话啊,我这是孤家寡人的,还要你们多多照拂啊。”

一旁的四叶惊呼了一声:“夫人,夫人你的手流血了!”

“我背你归去,趁便也可尝尝梅子酒,必然比杯中的更好喝。”景昀放下心来,浅笑着意有所指。

“我很好,倒是你,我很担忧你。”宁珞忧心忡忡隧道。

邹泽林哈哈大笑了起来:“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如果有朝一日也有人陪我吟诗作对、喝酒对棋,那绕指柔便绕指柔吧。”

因为是私家宴请,请的也就七八户人家,聊的也是些私密之事,景昀身为东宫近臣,几近每年都在邀约之列。本年他新婚燕尔,如果宁珞不去,必然会惹人非议,更何况上回太子妃为杨彦议亲时碰了钉子,想必已经内心不痛快了,如果此次再推拒,只怕今后景昀和太子之间便会有了罅隙。

亭子外候着各家府上的奴婢,见主子们出来了,便纷繁迎了上来。今儿是四叶跟在宁珞身边服侍,替宁珞披上了大氅,又将暖手炉塞入她的手中。

赵黛云的眉间一挑,笑着道:“本来世子喜好穿白衣的,我倒是见过一名白衣女子,真的是如同九天仙女,我和她一比,就好似东施效颦。”

这一场小风波便算是畴昔了,酒过三巡,大伙儿都酒足饭饱,杨湛便命人撤了席,让人上了茶,又摆上了生果点心聊起天来,陈氏和他私语了两句,便和女眷们笑道:“男人们说些家国大事,我们听着无趣,不如去内里透透气。”

宁珞的胸口一滞,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了。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景昀轻声道:“珞儿穿白衣的模样,只要我一小我才气看。”

杨彦固然和世人聊着天,眼角的余光却一向瞟向劈面两人,瞧着他们情义绵绵的模样,胸口闷着的气越来越盛,忍不住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宁萱从速替他满上,见他又要喝,不由得小声劝道:“殿下切勿贪酒,谨慎身子。”

宫人们还在筹办笔墨纸砚,陈氏摆了摆手:“好了,这天冷到手都僵了,撤了吧,大伙儿去我房里暖暖身子。哎,你这小手可冷的,我替你捂捂,不然世子只怕要怪我。”

东宫总管将太霞湖边的凉亭三面用暖帐围起,暖帐外四周摆放着烤架,几个宫人将杀好的小牛肉一片片地在削下来现烤现呈,凉亭的中间支了一个小火炉在煮水,中间坐着一名宫女弹琴。

寒冬腊月,在内里为这么多女眷演出,赵黛云清楚是要摧辱宁珞,可如果推委,倒要让太子妃心生芥蒂。宁萱眼露忧色,正要自告奋勇为陈氏操琴,宁珞却表示她稍安勿躁,朝着陈氏躬身应道:“娘娘有召,宁珞岂敢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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