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听明白了。他杀人的时候,黑衣墨发,云淡风轻,的确是有点吓人。可他明显是为了她才杀的江阳侯,她倒也没这般不知好歹。
当下他禀了江绪,江绪便发了话,临时不要让王妃有身。他也这般作想,是以依着明檀的身子,配了副不损身的避孕药方,常日便让王妃当作补汤喝了。
嗯?江绪垂眸望她,不知为何,低低地笑了声。
明檀见状,忙拉了下他的衣角:“夫君,你去哪儿?”
江绪本就不擅与女子相处,常日都是明檀碎碎念叨主动撒娇,本日她温馨下来,另有点躲他的意义,他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甚么。
江绪没多说甚么,也起了身,跟着封太医一道进了阁房。
他上前落座榻边,沉声问道:“感受如何?”
见他应得非常干脆,明檀犹疑,谨慎翼翼地问:“真的吗?”问着,她还打了个泪嗝。
“本王另有些军务需求措置。”
他重视到明檀腕上被绑过的陈迹,又传闻她被敲了一闷棍,遂补了声:“皮外伤若未破皮,用外敷祛瘀之药便可,抹上几日,陈迹便会消弭。”
“好,有劳。”
“夫君不是在介怀阿檀也曾与江阳侯共处一室吗?”
江绪沉默半晌,“嗯”了声。
实在本日她本就委曲得很,一向忍着忍着,忍到现在,她仿佛有些忍不住了。
他抬手,不安闲地摸了下她的脑袋。
她的五官是极精美的,眉毛清秀,鼻子小巧,眼睛却像盈着两汪清泉,眼睫上还沾了极藐小的水珠。许是嫁人这段光阴过得津润,她小脸嘟起两团,瞧着倒比上妆时多了几分少女娇憨。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如沉金冷玉,动听动听。
江绪的手撑在明檀耳边,气味包裹着,她全部身子也被他笼在身下。
江绪回屋时,见到的便是榻上美人抱膝,三千青丝倾泻,如玉面庞隐有怅意。
当然不是。
而她也与江阳侯共处过一室……固然甚么都没产生,但她并不清楚,她的夫君会不会介怀。
见江绪不出声,明檀内心更是忐忑,夫君这就已经嫌弃她了?今后就只愿与她保持大要的伉俪干系再也不肯与她同榻再也不肯碰她了?
江绪:“……”
他诊脉发明,这位小王妃身子虽没甚么大弊端,但少动,娇弱,体质是有些差的,再加上年纪小身板小,如有孕,怕是很难怀得住。
半晌,封太医顿了顿,考虑回话道:“娘娘受了惊,但并无大碍,微臣开一副安神汤药,寝息前喝上一帖便好。”
江绪闻言,抬了抬眸:“有劳封太医了。”
明檀小憩了会儿,醒时,她倚在床头,轻声问:“殿下呢?”
江绪眉心突崛起跳。
许是本日在她面前措置江阳侯的手腕有些直接,吓到她了。
可江绪忽地抬了抬手,那前来引太医开方的婢女便识相留步,冷静退下。江绪又看了眼床榻,与封太医对视半息,往外走。
她为何又哭得更短长了?
封太医是江绪的人,新婚头几日,他便来府,为明檀存候然脉。
她摇了点头,声音小小的,眼神却不由有些闪躲。
“……”
“即便本日在屋中的是你,本王也不介怀,这不是你的错。”
她揪着被角抹了抹眼泪,回身,垂着小脑袋,哽咽问:“夫君今后是不肯与阿檀同榻了吗?”
“夫君?阿檀无事。”
那笑极淡,江绪本身都没发觉,明檀兀自脸热,埋着脑袋给他宽衣,也错过了这可贵的一幕。
日暮时分的上京,落日渐次染晕,万顷霞光之下,本就威肃的定北王府,似是只能瞥见一道沉沉的表面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