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谢郎!”卞苍忙作万福,“听红菱姐姐提过很多回,不想年纪轻得很。”
她说着便已红了眼,只背过身独自抹眼泪。
“你又吃不得酒,快罢了吧!”
她只由绍玉撤了盏,也不说话。绍玉惯见了她常日娇纵模样,现在这青梅竹叶酒,泡软了她的性儿,泡化了她的脾气,倒真见着几分柔情。
世人都笑起来,卞大娘子回身嗔道:
五郎瞧她模样,亦道:
七娘不大懂,举着集子,指着那处道:
“不哄你的!那夜从你这里归去晚了,他母亲罚他抄了一夜书。次日他父亲又知了,恁打下几十扳子,在床大将养了好些光阴。不怪他不来,实在是身子不便利。”
“你才几岁?没那些忌讳的。”卞大娘子伸手牵她,“来,我带你去!”
卞大娘子只对付笑笑,道:
七娘遂点点头,由卞大娘子带着去了。
又见绛唇新点,粉面初匀,十指儿鲜笋般捻着白绫挑线月光裙。正个粉嫩嫩,白净净的美女儿。
她又打起帘子扶七娘躺下,锦灰褥子并丝织软枕,床铺亦素净得紧。只枕下半压着本杜甫的集子。
“词曰:我与梅花两断肠。”说罢却笑起来。
“这位小郎君敢是头一返来?”
卞大娘子遂破涕为笑,也无甚计算了。
卞大娘子正对镜打扮,闻得卞苍话语,忙命侍儿举着后镜,自是一番打量,方道:
她只四周张望,满眼看不尽的灯火繁华。
卞大娘子接过集子收好,扶她躺下,笑道:
只见七娘微醺模样,一双眼儿惺忪迷蒙,玉腕拖着粉香腮,束发的玉带搭在溜肩上。
七娘年幼,又是女子,才饮两盏便带了酒色,粉面透出红来,倒是比胭脂都雅的色彩。
“也不是讽刺你,”绍玉道,“这几日五郎家中把守得紧,未曾来看你,可贰内心倒是挂念着的。你只问谢郎便知。”
“你们自说自笑,打甚么哑谜?偏我不知!”
“不过是看着认几个字,”卞大娘子道,“不敢在小郎君面前矫饰。”
见着她来,七娘煞是一惊!比之上回初见,倒愈发见斑斓了。
“这便对了!好轻易见一回,和和蔼气的才是。”
“不要紧,过会子便好了,”七娘摆动手,“不好冒昧大娘子的。”
五郎见她娇声抽泣,梨花带雨,心中尤是不忍,那里又怪她了!
“人家皆说他胸怀天下,娘子这注,我却读不大明白,镜花水月?”
五郎请她身边坐,她娇娇恰好拉卞苍一同坐下,又叮咛侍儿摆了茶具,与三人点茶吃了,并不与五郎过话。
他只道:
“大娘子点得这茶,倒叫我想起前日读的一阕词来。别的也罢,只一句好。”
七娘不及反应,还是绍玉道:
卞苍瞧了她一番,只自语道:
七娘心道:好个百伶百俐的小娘子,偏生在这处所!如果在公侯王府家,高低照顾,摒挡家事,自不比旁人差。
卞大娘子羞嗔道:
卞苍却不知此中原因,只道:
一挂素帛帐子,案头一盏青纱蝉翼灯,文房四宝莫不齐备。
七娘顺手翻了翻,书中竟满是卞大娘子作的注。在那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旁,见她注道:广厦桃源,镜花水月。
卞大娘子只不睬他。七娘忙来安抚道:
“谢郎心细,休要讽刺奴家!”
只那生来便带的娇贵气,与常日无二。
一起皆是她熟谙之人,这个郎君,阿谁娘子,来往号召,八面小巧,摆布逢源。
“小娘子有礼。”
“愿闻其详。”卞大娘子道。
七娘见她点了梅花傲雪图,因想起那日一阕《南乡子》,遂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