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娘子的集子,那回在花圃拾得,你替我还了吧。”
“大夫人让你来问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蓼蓼且说吧。”
“可你是最好的酿哥哥啊!酿哥哥说过无妨的。”七娘托腮,撑在案上,只偏头看着他。
七娘欠了欠身子,方才一心作文,不觉已是后半夜。天有些发凉,有些莫名的清润。其间,陈酿进屋剪了多少回灯花,她是不晓得的,幸亏文章已作好了。
“酿哥哥要赶蓼蓼?”七娘委曲地看着他。
七娘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她遂问道:
七娘自扒开竹叶往屋中去,他的屋子老是平静,而他,老是在书案前。陈酿正捧着一本翻旧了的集子,看得当真,倒并不知七娘已至。
“是怕别家不肯么?”
陈酿闻声转头,神情里亦感染了月色的清冽。
陈酿拾起集子,合上放在案前,只笑着点头:
陈酿见她正看,只道:
琳琅扶着七娘,正待道别,却听陈酿轻声道:
“你这体例,乍一看确是不错,只是未曾全面。”陈酿顿了顿,“你且坐下,我同你渐渐讲。”
七娘咽了咽喉咙,只道:
“酿哥哥的意义,是给教他们自食其力的才气?”七娘恍然大悟,“是了,如此一来,即便有一日没了布施,他们总还能活得面子。”
“也就是我,若你二哥在,又该说你了!”
这明显不是酿哥哥的集子,手抄的笔迹工致秀美,倒是有些眼熟。
后半夜蓦地生了寒意,他却还在屋外席地而坐。七娘隔窗悄悄看着,他的白衣洒了层冷冽的月光,衣服的表面揉进月光与夜色中,只叫人感觉冷酷又疏离。
七娘思考一阵,只道:
彻夜的月光轻柔,他时不时朝窗中看,竹影映上窗棂,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七娘衣裙平淡,在轻晃的竹影中若隐若现,倒不见她常日的神情,尽是诗书浸润的和顺。
七娘故作对劲地看着他,从身后变出竹枝,举在陈酿面前。她知陈酿素爱修竹,邀功似的道:
“不肯也便罢了,最怕是争相攀比,不肯矮人一截。到头来,硬着头皮捐财捐物,总有抱怨,岂不违了你的初志?”
集子有些年初了,多是闺怨之词,偶有感时怀古之句,也颇是精美。
“你安知是她?浮沉散人,瞧着不像小娘子的号。许姐姐么,是走水路从徽州来,人又都雅,应唤作‘玉湖西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