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缩在母亲怀里颤栗,谢菱见此景象,亦抖得短长,只与顾姨娘靠在一处。
“为何不让大姐姐同孙姐夫去?为何如此待她呢?”
谢菀正欲问,却见帘外有丫环道:
四娘谢菀与薛仁佳耦一贯是有孝心的,听闻老夫人抱病,薛仁忙亲身来照拂,他医术了得,又是翰林医官院的太医,人也随和,都称作“薛菩萨”。
周嬷嬷忙捂住七娘的嘴,一面有说些安抚言语。周夫人闻此,终是堕泪了。她只将头埋进谢芝的颈,模糊抽泣。
洞房花烛夜,金榜落款时,他皆占了齐备。而后几年,伉俪二人琴瑟调和,便是谢芝那样的脾气,偏他不在乎,不时纵她,事事由她,再没更好的了。
她拼极力量,将彩绫悬上房梁,又踏上小凳。小足纤纤,绣鞋小巧,一时闲逛,倒有些经不得。想那寸寸足尖,怎能撑起一小我呢?
“济良返来了。”
七娘同五郎是一齐赶到的。屋中之人已哭成一片,周夫人抱着谢芝的尸身发楞,倒不见落泪,只痴聪慧呆地,渗人得很。七娘确吓着了,一时还未明白过来,生硬地立在屋中,还冒着盗汗。
那些日子谢府高低一片悲伤,老夫人也病下了。一时候,既要忙老夫人的病,又要忙谢芝的丧事,仆婢来往,整天不觉,倒也热烈。
“说甚么呢!”薛仁被她怄笑,“春来易生时疫,任上天然繁忙些。这事理年年同你说的,却叫姨娘与酿弟笑话。何况此番,另有婆婆呢!”
来人原是薛仁,只见他生的慈眉善目,气度温润如佛陀普通,常日里是从不发脾气的,与谢菀倒是班配得很。
她一时却又猛地落泪,又怕甚曲解来?她的九郎,此去一别,怕是再难相见。这些年的恩爱与光阴,到底是就义了。
谢芝闭上眼,脚下小凳悄悄一蹬,端倪宁静。畴前她老是哭,老是闹,现在倒是连日来最轻松的姿势。
朱夫人拭了拭泪,又将七娘交与周嬷嬷,遂向周夫人安抚道:
谢菀听了,低头浅笑,自语道:
济良是薛仁之字,取济世良医之意。她又转向帘外人道:
“弟妹节哀。我知你难过,只是你抱着大娘子总不是体例。现在她芳魂不在,早日入土为安才是端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