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来到我床边,在致深的伴随下为我搭脉,过了半盏茶的工夫,老太医起家向致深道贺道:“恭喜大帅,如夫人母子安然。”
尺素一声:“这才是老天有眼呢!报应!”她声音略高,以是我心头一惊,醒了,睁眼。
万嬷嬷一味地说着笑着,忙个不迭地筹措丫环们将炫彩夺目的宫锦绸缎一一捧来我面前过目,啧啧的赞口不断。
重新迈入那曾经令人惊心动魄存亡挣扎的周府,仿佛隔世普通,颇令人感到良深。海疆惊涛骇浪愁云暗澹,故园却还安好清幽仍旧,鸟语花香分外怡人。
有人说:“呀,我们奶奶是要被扶正了吧?但是风景呢。”
“这么说,老佛爷收走了五姨太随便入宫的腰牌,奉了每月十五也不派宫里的嬷嬷来监督她和我们爷行房了?”尺素诘问着。
我扶着小腹岑然一笑,怕是这数月的海边,独一的收成就只是这个孩子了。
返回兴州故园,已是初秋。
冰绡,这可还是我的冰绡?她这话听得我内心一阵阵的寒,她是如何了?
一起上舟船劳乏,尺素、焰绮服侍我洗漱了就去静养。
轩窗开启着,午后小风幽幽的送来,焰绮怯怯地说:“如此一来,五姨太岂不是就得宠失势了?”
有了太医这句话,我这才算安了心。
躺在床上,看着焰绮缓缓的放下我那淡妃色鲛绡帐,看着那帐顶的五彩流苏在风中微微乱颤,我才略略安下几用心,总算回家了,真是舒畅。
白嬷嬷来了?我内心一怔,好快呀,我们前脚才回府,后脚宫里就来人了,八成是人早到了兴州等待吧。只是我还在此熟睡,是否误了事儿?我才想挪动起家,却听冰绡骂一句:“那是她罪有应得!”冰绡?这丫环,一起上痴痴傻傻的没有话,如何俄然狠呆呆的冒出这么句没出处的话来?
水心斋还是那么清幽,梧桐树在风中沙沙的收回浊音,桂花花满盈着醉人的甜香,嬷嬷丫环们一一来向我道贺,我温笑着叮咛尺素看赏,内心却涓滴没有喜意。
“啐!你还希冀鸡犬升天吗?”冰绡一句笑骂结束了这话,打发世人去忙,却甩下一句:“若我们当了势,欠我们的,让她还返来!”
焰绮传闻我回府,早已耐不住镇静一起飞奔来仪门迎我,叽叽喳喳嘘寒问暖,惊奇的看着我隆起的小腹,乐得跳脚般嚷着:“哎呀,奶奶这是怀上小少爷啦?”
我展转反侧,难以入眠,但是周身疲惫有力。好不轻易昏昏沉沉中将睡,却听到窗外的丫环婆子们的群情声。
“今后我们跟了这么面子的主子,也是风景了。”
我微阖上双眸,却也睡不稳,满脑筋都胶葛着那日朝廷派人来下旨。皇上不但没有指责致深冒然出战,还为了彰显他的英勇御敌,加封他为辅国太傅之衔。并恩准他撤除海军统统职位,回兴州养病。我当时身子弱,不及细想,总想是回府就好,安然就好。或是老佛爷从中干与,海军败北一事没有同致深过分计算。但现在想来,毕竟有些云里雾里,不知公然是天恩浩大,还是皇上对他明升暗降。我还记得慧巧当场便如释重负般哭得叩首不起,涕泗纵横的。传旨的寺人笑吟吟的,只吃一杯茶拜别时还对致深讲:“老佛爷说,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要让这些倭寇坏了表情。”
“大太太身边的丫环月例银子都要多出一倍的,阿弥陀佛!”
我指责的望她一眼,表示她不成胡言,只对内里叮咛一句:“万嬷嬷请出去吧。”
宫里太医?我一惊,老佛爷如此体贴之殷,令我感激。
我内心一阵模糊不快,我最讨厌下人们背后里乱嚼舌根,生出些口舌是非来,特别是我的人。这个尺素,必定是快嘴,忍不住把五姨太在海边被致深逼得断指发誓的事儿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