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吃粥,他焉知我这粥是鱼粥,已非平常的粳米粥,平淡中有一丝腥气,加了姜丝驱寒。这是冰绡深夜同郑兴国出海捕来的深海夜鲛,这类深海夜鲛只在夜间风急浪大时出没,奸刁难捕。郑兴国和冰绡为捕这深海夜鲛,归航时几乎触礁翻船葬身鱼腹。
“那为甚么下去老爷的床上?”我问,盈盈的,不急不慌。
致深打量我,点点头,近前来捏捏我的鼻子笑笑说:“这是你的家,你谁去那里原都是能够的。只是不要再费心用心,好好养胎才是。”
冰绡说,这还是照顾郑兴国起居的那位老婆婆闻听我的怪病,就想到这类官方偏方的深海夜鲛煲汤做粥能治这厌食之症。冰绡执意要出海捕鲛,郑兴国只得陪她深夜出海。所幸劳有所获。老婆婆还说,人间万物是相生相克,海边有一种海蛎子叫“百花开”,那种海蛎子生性极寒,是寒中之寒品,很多要想腰肢轻巧的女子,多用她的壳研磨成粉冲服,或调去香料里焚香。那“百花开”的寒香味酷似冰片,闻来醒脑。但这“百花开”如果用量稍有不甚,就会中毒,那解药就是深海夜鲛。
我噗嗤一笑,旋即掩口忍了指责:“这话倒怪了,我们楼里这些女眷,更不便利了。”
“明日一早,我便去海空寺削发,佛前为mm祈福,直至mm腹中孩儿呱呱坠地。”她一字一顿道。她怕是劈面前我们主仆一唱一和的这出戏始料未及,正在她目睹就要将我腹中孩儿逼死的刹时,我俄然手亮利刃反戈一击。
“说!不说实话,就拿簪子扎她的嘴!”我仇恨地瞪起眼叮咛冰绡、尺素道。我气得牙关颤抖,现在如抖擞了毛去庇护本身的小猫的一只发疯的母猫,我都不知本身何时变得如此的刻毒。我重新上拔下一根金簪,明晃晃锋利非常,扔给冰绡叮咛:“扎,扎烂她的嘴!看她招认不招认!若再嘴硬,就告她蓄企图财害命,一家人送去县衙,打板子上夹棍,号枷示众,不信她不招。”
“巧儿,只是说要借你的青丝保全澜儿的胎儿,并无人要逼你削发为尼。”致深似有分不忍规劝道,打量她的眸光益发的和顺。
“那阳宅的事儿……”我踌躇的目光望着他,他开朗的答道:“那也容颜,便是如此,就让郑蛮子将宅子腾出来给你暂住,我陪你去。老郑吗,不然就让他搬来我们这楼里,易地而居。”
冰绡、尺素和狗儿推推搡搡地押进一名小丫环,我一看,是厨子里帮厨的小丫头瓣瓣,瓣瓣是我们到了海边后发明人手不敷,我叮咛人去买来的几名小丫环之一。
瓣瓣惶恐失措的跪地叩首哭着告饶:“八奶奶饶命,老爷饶命,瓣瓣一时胡涂,”
冰绡将一青花瓷小瓶子递给我看。
“爷,漪澜房里阴气太重,可否彻夜临时搬去爷的书房?”我嗫嚅道,悄悄地抚弄着小腹,镇静不定的神采,如吃惊的小鸟。
“蜜斯,这丫头鬼鬼祟祟地摸进姑爷房里,往床头枕头上洒这药粉。”
我放下羹匙说:“道长说,这不过是一时的破解,待搬去阳宅,才真正能避邪魔,保我母子安然。”
五姨太哀婉的目光略带锋利地从我脸颊上划过,缓缓的,如利刃刺破我肌肤沙痛,她的目光凝睇我的眸子,冷冷一笑。
“我是给你腹中的胎儿,我的儿子喂粥,怕谁胡言乱语了去?”他故作当真道,那神态敬爱。就这么他喂一口,我吃一口,将这半碗粥吃去,我还吃了几枚鹌鹑蛋,公然胃口好了很多。只我还是不由在暗自考虑,若真是我房里被洒下了那“百花开”的毒,更能是那里吃的忽略?食品上我已经让冰绡、尺素严守,不准任何人近手。若真是依冰绡所言,这药粉是被下到了每日焚的香中,那中毒的就不该是我一个。如此说来,另有甚么是只我触及,却同旁人无碍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