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旺说:“爷才乘快艇出海去坐阵观战了。说是我们的铁甲舰在深海同日寇来犯的舰队开仗了。”
岸边的渔民垂垂向海边涌来,扔下了手中的活计。远处那点点鱼帆也敏捷的向岸边回航。看他们那惊骇担忧的神情,必然是出了甚么大事。我举头望望赤日好天,看看远处波澜不惊的宽广大海,仿佛统统如旧,只是人们慌乱一片。
“速速分开海边,迁往别处吧。”
我同冰绡在海边漫步,冰绡随在我身后悒悒无语,尺素倒是欢畅地扔着饼渣去喂海鸟,惹得一群海鸥抢先恐后的落在她面前,密匝匝举头挺胸如列队的士卒。
“走,去提督衙门看看。”我固然双腿发软,鼻头微酸满眼噙泪,无数的牵肠挂肚,却化作从所未有的固执,我要去看看他,我要守在他身边,只是拔脚时,那双腿沉得没法迈步。
我依约记得前番郑兴国请战被他斥退,郑兴国指着他痛骂他的脆弱,仿佛他周怀铭是丧权辱国的奸臣。现在,主张卧薪尝胆积储气力不宜对日宣战的周大帅,现在他如何本身亲身出海督战了?
情急时,却见远处狗儿、来旺和几个婆子的呼喊着跑来,垂垂靠近。
“北洋海军的铁甲舰,遭受日寇的兵舰了。”
“八奶奶,”
我急得上前嚷:“还不劝开,五姨太疯了!”我又气又恼,她发的甚么疯?
我的心蓦地一惊,忽听冰绡歇斯底里的凄声对了大海呼喊:“郑大哥,郑大哥~”
“打,炮了,打,炮了,远处海里打起来了。”
我闻听大惊失容。慧巧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却足以令我胆战心惊。慧巧瘫软坐地,板滞的眸光垂垂恍惚,泪水划落腮边,她抽泣道:“铭哥儿这受不得半点委曲的性子,这些年还是没有改。”
“五奶奶,老爷他出海督战去了。”来旺悲声答道。
只是面前,也不知致深碰到甚么告急军情急仓促的拜别,连续数日毫无消息。
“我们没带蓑衣斗笠,还是回楼里去吧。”尺素催促着,冰绡却坐在岸边发楞,毫无起家的意义。
致深,他这是如何了?
我那里晓得?我苦笑一缕浮在脸颊上,缓缓点头。
“快快撤离,倭寇要打过来了!”
只是面前,我如何能抛下他独走?我正要对峙,忽听又一阵刺耳震心的敲锣声:“禁海喽,禁海喽!”
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腔担忧化作肝火,狠狠地摆脱她的手,怒声呵叱:“你发得甚么疯?”她一惊,我叮咛丫环婆子道:“爷临行时有话,让我主持大局,带内眷撤离海边回兴州。你们先行一步,先带五姨太回府去。我等了爷回航就一道回兴州。”